「真的嗎?」此刻,白梓岑只覺得像是被餡餅砸中了頭腦,連思維都混沌了。
護士笑了笑:「當然是真的了,趕緊去吧,延誤了用藥就不好了。」
「謝謝您了。」
白梓岑二話不說,就飛快地往西藥房跑去。她生怕過幾秒鐘,護士就反悔了。那樣的話,她真的會走投無路的。
護士目送白梓岑離去的背影,端詳的眼神裡充滿了訝異,直到同事拍了拍她:「在看什麼呢?看得那麼出神。」
見同事來了,護士才道出原委:「哦,我在看一個病人家屬呢。說來也奇怪,剛剛那個家屬來拿付款單的時候,擺明瞭就是一副交不出錢的樣子。我在醫院裡幹了十幾年,這種事情倒也司空見慣了。誰知道她走了沒過多久,就有個衣冠楚楚的男人,跑來結清了所有的醫療費。而且他還一定要讓我硬編出個理由,不讓那家屬知道是他付的醫藥費。我沒辦法,就編了個低保戶不用繳納藥費的理由。」
同事揶揄道:「你倒是當機立斷啊。」
護士忍俊不禁:「說起來,給她付醫藥費的那個男人你應該也認識。」
「誰啊?」同事好奇。
「梁延川,梁檢。」
對方幾乎驚掉了下巴:「你沒看錯人吧?!梁延川這個人我也就在電視上見過,市檢察院赫赫有名的檢察官,父親還是遠江市第一把手梁振升。他們那樣的人,哪可能認識付不出醫藥費的窮人。」
護士一本正經,看不出一點猶疑的痕跡:「我確定我沒看錯。那人的的確確是梁檢。」
女人的八卦心一上來,便是什麼都抵擋不住:「那倒是奇了怪了,估計那人是梁家不知道從哪裡跑來的窮親戚吧,所以付醫藥費也得瞞著。」
「這倒是有可能。」
時值五月,是遠江市有名的雨季。
白梓岑這幾天忙得很,許阿姨還在住院。白梓岑除了每天上班之外,還要特地跑去醫院照顧許阿姨。偏生這幾天的雨來得沒頭沒尾,有時候走到半路,大雨下得跟倒翻了水盆似的。
白梓岑剛從醫院走到公交站臺,雨就突然下了下來。她剛想撐傘,卻發現自己的傘居然落在了店裡。白梓岑無奈,只得加快速度,往公交站臺跑。偏生醫院那邊的公交站臺頭頂是鏤空的,頭頂的雨水簌簌地灌下來,白梓岑沒辦法,只好抱著手臂,在雨裡等公交車。
夜晚時段,白梓岑還是白天的那副打扮,一條海藍色的連衣裙。連衣裙的款式還是幾年前的,追溯到源頭,白梓岑至今還能想起這是梁延川送她的。
今天起床晚了,她順手就拿了一件衣服套上,卻沒發現是這件。想起過往的經歷,白梓岑仍是心有慼慼。她曾經也以為,自己能放下一切跟梁延川在一起,然而,世俗還是給了她一個很響亮的耳光。她想忘記,就會有千百個人逼她記起。她想隱瞞,就會有千百個人揭開她的偽裝。而現如今的窘境,梁延川的恨意,白梓岑也只能甘心接受。畢竟,這都是她活該。從她給梁延川下那一刀開始,就註定所有過往的愛恨,都已經兩清了。
一輛車飛馳而過,濺起的水漬帶著些泥土的腥澀,直往白梓岑身上潑。白梓岑趕忙往後躲,卻猝不及防地摔了一跤。等她重新站起來的時候,面前已經停了一輛車。
公交站臺的光線並不好,烏漆漆的,連路燈都沒有一盞。白梓岑以為是接客的計程車,都沒思考就打算拒絕。畢竟,搭一趟計程車的價格,都夠她來回幾次的公交車費了。
她敲了敲車窗,睜大了眼睛往裡面探。果不其然,在數秒後,車窗真的緩緩降了下來。白梓岑溫柔地拍打著車窗,生怕把玻璃鋼的車窗敲壞了。
大雨傾盆,雨水打在車頂,如同節奏不一的打擊樂。白梓岑用雙手遮住頭頂,撐大了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