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約也是聽出了他語氣中的那份心疼,小心翼翼地埋下臉,說:「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以前就是這副倔脾氣。」
他無奈地笑著:「好了,別逞能了。待會兒你走得累了,她也睡得不舒服,還不如現在就讓我來抱著她呢。」
「那好吧。」
她猶豫了一會兒,才依依不捨地將梁語陶從她懷裡遞了出去,末了,還不忘提醒他:「小心點,陶陶身上的毯子別掉了。她還生著病,不要讓她著涼。還有,也別給她吃生冷的東西,要麼喝白開水,要麼喝帶維生素的水。」
她走近他,將梁語陶身上垂在半空中的毯子重新塞回去:「你要記著,無論她怎麼鬧你,都不準讓她吃冰淇淋。她現在還生著病呢。」
「我知道了。」他笑了。
梁家宅院是純江南式的建築,踏入幽深的竹林,在歷經了九曲迴廊之後,來自於梁家正院的燈光才慢慢地從竹葉的罅隙中透露出來。零星的光線有些刺目,白梓岑下意識地抬起手,擋在了自己的眼前。
梁延川留意到了白梓岑的小動作,他不由得放慢了腳步,最後緩緩停下。
他小心翼翼地問她:「怎麼了?」
「延川」
「嗯。」
他知道她對這裡的恐懼,因此,她每每叫他的名字,他必定有求必應。他只是希望,這樣能給她多一點的安全感而已。
她支支吾吾的,又瞥了一眼竹林外的燈光後,才埋下了腦袋,說:「我就不進去了。等生日宴結束了,你們就到這裡來找我,我還在這裡等你們。」
他沉吟片刻,吐了兩個字,說:「也好。」
他抱著梁語陶走了好幾步,走著走著,卻又硬生生地折返回來,目光溫和地盯著她看。竹林裡的燈光斑駁閃爍,光影投映在他的臉上,一面光一面暗,卻是好看得不可方物。
「你記得別走遠。」他囑咐她。
她朝他笑著,笑窩淺淺:「一定不會,我就站在原地等你。等你跟陶陶出來,就能看見我了。」
「好。」
梁延川懷抱著梁語陶走開,沒有再回頭,大約是此刻的他,連背影都是心安的。
正院裡燈火輝煌人聲鼎沸,時不時還會爆出些一呼百應的笑聲。白梓岑並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麼,只是覺得這種突如其來的笑聲有些虛偽,甚至還帶著些揶揄奉承的成分。
梁家的園子裡植被茂盛,夏日的夜晚,能輕而易舉地聽到蟬鳴聲。竹林的小道上,雖然經過的人並不多,但偶爾有人路過,都會以一種奇異的眼光上下打量著白梓岑。那種眼光而鄙夷,像是無聲地說著:「到底是哪裡來的人?怎麼穿成這樣來參加梁家的宴會。」
每逢遭遇這樣的目光,白梓岑總會學著他們的模樣,仔細地上下打量自己一回。她今天穿的是一件藍白色的連衣裙,裙子是梁延川買的,白梓岑一件,梁語陶一件,是親子款式。款式很簡潔,又很大方,這是她最為體面的一件衣服了。
只是相比起濃妝艷抹的賓客們,白梓岑確實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原本還不願意穿這件裙子,只是梁語陶今天穿了,便鬧著要她陪她一起穿。白梓岑對女兒向來有求必應,於是乎,她也穿了同款的。
正院內的舞曲開始響起,園子裡的人都匆匆忙忙地跑進正院,就剩下了白梓岑一個人。她倒也樂得個清淨,她細數著園子裡的植物品種,也不覺得無聊。
不知不覺間,竟是半個小時過去了。
等她數得無聊了,估摸著時間還早,正打算走走時,卻忽然聽到身後有一陣故意壓低了的腳步聲紛至沓來。
她剛想回過頭去,卻已經被人撲了個滿懷。
「媽媽」
梁語陶歡快地撲進白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