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一定準時湊給你」
白梓岑還未說完,身後就傳來了梁延川低沉的嗓音,伴隨著對方結束通話的嘟嘟聲,同時貫穿她的耳膜:「白梓岑,你在跟誰說話?」
白梓岑慌張地將手機收回去,合上翻蓋的板子,狼狽地往口袋裡塞。末了,她還不忘伸出左手,捋了捋左耳旁的劉海,戰戰兢兢地掩飾著:「沒什麼,就是一個朋友打來的電話。」
白梓岑細數著時間,現在是晚上十點,距離明晚九點,還有整二十三個小時。二十三個小時之後,她就能看見自己的女兒曉曉了。思維偶一停留在這裡,白梓岑的心裡就滿是雀躍,她差點就要掩著嘴笑出聲來。
不過,她尚且不能確定,這二十萬的數字,是否能在這二十三個小時內湊出來。
時間,是不會等她的。因此,還未等梁延川再說什麼,她已經忙不迭地爬上了樓道口的扶梯。她慌張地指著階梯,看向梁延川,連說話都有些不連貫。
「我、我現在有點急事,我先上去了」
她心裡像是被火燒著了,連告別慣用的一路順風、一帆風順的客套詞彙,也一併拋在了腦後。
而梁延川,也明顯察覺出了白梓岑的異常。只是冥冥之中,他又說不出她的異常出現在哪裡。望著白梓岑離去的背影,梁延川英挺的眉宇不禁擰成了一團。
因為,此刻的白梓岑,與其說是神色恍惚,更像是
恍惚裡帶了些瘋癲的成分。
白梓岑一夜淺眠,夢裡全都是曉曉窩在襁褓裡的模樣。剛出生尚且微微發紅的小臉蛋,還沒睜開的眼睛,以及一雙連骨頭都看不見的肉嘟嘟的小手。
對於曉曉,白梓岑是悔恨的。當年,入獄在即,她不甘心將曉曉送回梁振升的手裡,走投無路才想出了把她拋棄的法子。她找了一家最為偏僻的孤兒院,用新買的羊絨圍巾給她包裹得嚴嚴實實。末了,還不忘在她身上塞上一張紙條,希望等她出獄的時候,循著這家孤兒院還能接回她的女兒。
白梓岑將曉曉安穩地放在孤兒院門口的石階上,慢慢走開。只是每走一步,她的眼神都像是被牽動著似的,一點都離不開臺階上的女兒。走一步,回頭十步。她懷著滿心滿腹的不捨,走了整十步。
當走完那十步之後,白梓岑已經是淚流滿面了。
那一刻,她後悔了。
即便是讓曉曉被她仇恨的梁振升帶回去,也總比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孤兒院好。
她發了瘋似的跑回去,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她返回去抱女兒的時候,卻橫空衝出了個衣衫襤褸的女人。她也不顧白梓岑的阻攔哭喊,徑直抱起了曉曉就往馬路上跑。
白梓岑就跟在她的後面,一直追,一直追,追到鞋子都跑飛了,她還在追。
體力不支地摔倒前,她看到那個女人上了一輛黑色的麵包車,然後麵包車一路駛向火車站
自此,白梓岑弄丟了她的女兒。
這些年,白梓岑一直在找曉曉。起初剛出獄那會,她拿著曉曉出生時的照片,逢人就問。後來,終於明白這樣大海撈針般的法子找到的機率是微乎其微的,她又藉助寶貝回家的站,發了無數個帖子求助友,卻也無人問津。
打拐組織裡最熱心的李姐安撫她說,曉曉還等長大一點了,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一定會回來找她的。可是,白梓岑不確信,曉曉要是知道,當初是她狠心拋棄她是否還願意認她這個母親。
因此,當那個匿名電話打過來時,白梓岑心動了。
那種感覺,無異於沙漠中險些渴死的旅行者終於找到救命的水源,即將溺亡的生靈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而曉曉,就是她的水源,她的稻草。
整整二十萬塊錢,白梓岑知道,這筆數目對於她來說,堪比天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