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攻克載人航天飛船專案,航天總院任職的沈牧被抽調至泉城衛星發射中心,已經整整四年沒有回過家,現在專案被暫時擱置,沈牧要調回總院了。
同在指揮部的楊毅是他同窗好友,當年在軍校的時候關係就很鐵,沈牧正在整理資料,楊毅走進辦公室,「老沈,恭喜你啊,總算是要回家了,你都還沒見過大胖兒子吧!」
沈牧勉強一笑,「在這待久了,要走還真捨不得同志們。」
楊毅開玩笑,「那好辦,我倆對換,我也受夠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了。」
衛星發射中心條件艱苦,任務重,能堅持下來的,都是有大毅力的人。
楊毅跟他玩笑幾句,出去了。
沈牧拉開抽屜,抽屜裡面擺著這幾年沈母吳桂芬寄來的家書,一個月一封,從不間斷。
而他闊別四年的新婚妻子,只在生孩子的時候寄過一封信,上面也只是簡單的一行字——十月一日生產,母子平安。
基地任務重,工作非常地繁重,他幾乎沒有什麼休息時間,只能在閒暇的時候給柳煙凝去信,但從未收到回信。
對孩子,他只能從母親吳桂英的信上了解。可母親寄過來的每封信上都是對柳煙凝的不滿——獨佔沈牧的津貼,不贍養老人;愛打扮,跟別的男人不清不楚;孩子因她看顧不周,發了高燒成了傻子,諸如此類。
柳煙凝畢竟給他生了孩子,他不能聽信老母的一面之詞,寫信跟同住家屬院的老上級蔣建林求證,得到的回答跟母親所說並無出入。
這個訊息不知怎的在中心傳開,沈牧偶爾會聽到戰友背後談及,沈牧出身農村,逆天改命進了航天總院,前途無限,可卻有個『傻兒子』,這訊息似乎讓某些人心理感到平衡,不能什麼好處都讓沈牧佔去吧。
這一切就像是戈壁灘最毒辣的太陽,將沈牧對回家的期盼烤得焦乾,真要回去了,他甚至有些近鄉情怯,可不管孩子到底傻不傻,他都想快點見到他。
沈牧將家書都裝了起來,抽屜最深處,擺著一沓用紅毛線捆起來的發黃的書信,躺在抽屜裡幾年了,要不是無意間收羅出來,沈牧幾乎都快忘了它的存在。
數年前,沈牧還在就讀軍校,在圖書館的一份文學刊物上讀到了對方在報刊上連載的文學小說,非常喜歡,後面機緣巧合下成了筆友,互通書信,持續了兩年,後面對方突然了無音訊,再也沒了來往,但沈牧捨不得將這些書信扔掉,帶到了泉城來。
沈牧想了想,還是將書信收進了行囊。
收拾好行李,很快就到了出發的這天,沈牧轉了好幾趟才坐上了火車,列車在一片片金黃色的胡楊林中掠過,像漫天的碎金灑在了這片乾燥貧瘠的土地上,註定要發光發熱。
第2章
都已經八月初了,天還是熱,大中午,柳煙凝坐在書房看書,客廳裡不時傳來吉哩吉哩的聲音。
秦姨拿著雞毛撣子進來,喜滋滋地說道:「我們阿寶才不傻呢,瞧瞧他打遊戲打得多好!」
柳煙凝朝客廳看了一眼,黑白電視機上是讓人眼花繚亂的遊戲畫面,她也納了悶,這好端端的電視機竟然變成了遊戲機,黑色遙控板也成了操控面板,阿寶坐在木頭沙發上,高興地抱著遙控板玩著。
換成別家孩子鑽遊戲廳,早被爸媽雙人混打了,而阿寶倒騰的東西多了,除了這臺黑白電視機,還有收音機也是阿寶的玩具,家裡沒人管他。秦姨看著阿寶黑葡萄一樣的眼睛滴溜溜地轉,小手指頭靈活且準確地按著遙控,打心眼裡高興,誰也沒有他們家阿寶聰明,誰家孩子能拿電視機打遊戲呀?
沒過多久,阿寶放下遊戲機,光著小腳丫,咚咚咚地跑進了書房來,他很想玩小火車,但是媽媽在看書,他如果玩的話就會吵到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