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錫和齊卿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不忍。
時宴小心翼翼的把宋景放到冰玉床上,撫開她額前的碎發,低頭輕輕的吻了一下。
「終於可以這樣見你了。」
宋景躺在床上無知無覺,她似乎陷入了一個混沌的夢裡,心裡很慌,總想伸手抓住點什麼東西,卻又什麼都抓不住。
冰玉床夠寬,挨著平躺兩人沒有問題。
時宴在宋景身邊挨著躺下,握住宋景的手。
「師父,大師兄,來吧。」
「阿宴,你的血換到小景的身體裡需要保持活性,所以你要是清醒的,你確定不再準備準備?」陸錫詢問。
「我已經準備好了。」
時宴偏頭看了一眼宋景,笑了一下,「只有親身經歷了,我才能知道她以前到底忍受著什麼折磨。」
陸錫嘆口氣,「那我們開始了。阿宴,你把這顆藥丸含住。」
時宴含住藥丸,陸錫和齊卿才開始做接下來的動作。
換血聽著驚悚,其實也就跟在醫院輸血差不多。
反正時宴全程清醒,感覺就跟在醫院裡輸血沒有太大的區別,可能唯一的不一樣只有身體裡血液流失之後帶來的那種徹骨的冷。
如果沒有這種冷,他甚至都感覺不到自己的血和宋景的血在做交換。
時宴心想,說不定情況並沒有一開始想的那麼糟糕。
漸漸的,血液對新身體產生的排斥開始了。
時宴覺得身體密密麻麻的,被無數蟲子啃咬一般的疼。就好像這些蟲子都是隨著宋景的血流進了他的身體。
密密麻麻的疼隨著血液交換的越來越多而跟著加劇,變成了每一寸骨頭都被碾碎的劇痛。
宋景之前每次發病,經歷的都是這樣的折磨嗎?
她到底是怎麼做到,在這樣恨不得乾脆死了才能解脫的劇痛裡,一聲不吭的忍下來的?
時宴含著嘴裡的藥丸,緊緊咬著牙關,心疼死宋景了。
一開始,時宴還能保持神智的清醒,越到後面,神智越混沌,他只能強撐著不讓自己暈死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時宴感覺自己越來越暴躁,整個人似乎都被扔進了滾燙的煉獄,難以壓制的狂躁不受控制的在胸腔裡翻騰,越來越焦灼,很想找一個發洩的出口。
時宴迷迷糊糊的想著,他現在就是在經歷宋景發病時的感受吧?
唯有親生經歷,才有資格替她說痛!
「時宴,還有一點,你不能睡過去。」齊卿的聲音響起,在時宴聽來這個聲音遠的好像在天邊,甚至縹緲的聽不清楚,但時宴還是陡然睜開了眼睛。
時宴的雙眼像是染血一般赤紅,眼裡和眉宇之間全都是從胸腔裡翻湧出來的狂躁。
「我現在為你走針,為你壓制熱血癥的狂躁。」
齊卿解釋,「你現在的就是小師妹發病時的症狀,但還要特殊一些。畢竟才剛換的血,還要等新的血液在你的身體裡適應之後,我才能用血蠱給你暫壓熱血癥。」
「好。」時宴開口,嗓音嘶啞的像是嗓子裡含著無數的砂礫。
齊卿的眼裡劃過不忍,運針的手都輕柔了一些。
身體上布滿了銀針,時宴終於感覺胸腔裡翻湧的那種無處發洩的燥意漸漸平息了下去。
時宴動了動手指,恢復知覺,重新緩緩握緊宋景的手,偏頭看向她,「以前真是辛苦你了。」
「才發作一次,我都想過乾脆死了一了百了,你到底是怎麼一次又一次忍受過來的呢?」
時宴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宋景的身上總是壓著脾氣,看起來非常不好惹了。
經歷過這種躁鬱,大羅神仙都不可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