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姌趕緊道:「時辰已晚,外面天黑路不好走。」
「和外面的路有何關係,此處雖小,倒也還能安身,」桓啟道,「方才已定下婚事,我留著也是應當,莫非你剛才全是敷衍應付我的」
衛姌被他銳利平靜的目光盯著,心頭凜然。只見桓啟又理所當然笑道,「對外人來說,你我還算兄弟,住在一處有什麼問題」
惠娘端著茶水進來,聽到這一句,手裡的託盤晃了一下,很快又鎮定下來,笑道:「家裡還有個廂房,收拾了正好可以住人,就是委屈了桓郎君。」
桓啟低頭去看公文,所需什麼就吩咐一聲身邊,安之若素的模樣讓衛姌說不出話來。
她隱隱感覺到桓啟臉上雖然是個笑模樣,但實則藏著一股銳氣,讓她暗自不安。
桓啟看了幾封書信,眉心緊皺,臉色也越發難看。他將一張信箋重重拍在案几上,怒喝一聲「好個狗東西」。衛姌正看書,心事重重也看不進去,被桓啟一聲爆喝喊回了神,吃驚地看著他。也不知誰得罪了他,只怕沒有好果子吃。
桓啟叫來蔣蟄,低語吩咐幾聲,將書信全收了起來。
惠娘趁著這時趕緊說了一聲廂房收拾好了。
桓啟轉頭看了看衛姌,起身朝外走去。他剛才生怒,臉上戾氣還未收斂,門外侍衛婢女都不敢吭聲。到了院中,桓啟回頭看了眼,心頭燥意有增無減。剛才衛姌是什麼意思他清楚的很,無非是想以妻位為藉口拒絕罷了。他偏偏不如她的意。
當初為著她郎君身份,他就掙扎耽誤許多時日,如今又怎能輕易退縮。以他的身份,娶個高門貴妻自是助力,但若沒有,桓啟也並不十分可惜,歷來這些外在助力都是雙刃劍,他本就是在血雨腥風裡淌出來的權力地位,已獨鎮一方,又何必再去看別人臉色。
桓啟回到廂房內,想著衛姌,心又癢又恨,也不知那女人是什麼冷硬心腸,他從未對哪個女子那麼上心過,偏她卻好像半點不領情,還想避之後快——想得美,他就是看中了她。況她生的這樣一副容貌,日後還想安然脫身,真當別個都是傻的。
桓啟睡下之前,心裡仍有些堵得慌,唸了衛姌一回,這才閉上眼。
衛姌這夜也沒睡好,臨睡前惠娘收拾被褥的時候,不住嘆氣,過去將房門關了,來和衛姌說話,「我看桓郎君那個樣子,分明對你……小郎君可要想仔細了。」
衛姌也正頭疼,桓啟親口允諾婚事,讓她難以拒絕。她早就看出來了,若是隻議婚事他還能說一些道理,但若是不由分說斷然拒絕,只怕立刻就要激起他的脾氣。衛姌不敢去試,落到這個局面讓她意外,更是心慌不已。
惠娘拉著她的手,溫柔地拍了拍,道:「事事不可盡如人意,若實在不行,小郎君還是早做打算,也莫要太過決絕,日後反倒……」
衛姌搖了搖頭,惠娘將她自幼帶大,知道她的脾氣,便不再多勸。
第二日起來,衛姌想起昨夜的事還覺得腦中亂鬨鬨的,收拾起床,聽僕從說起才知桓啟已早早出了門。蔣蟄卻留下來,仍是照看衛姌為主。如今正是國喪,禁止絲竹曲樂,也沒有酒席宴客,士族子弟們分外老實,況且前不久庾氏緊閉宮掖的事鬧得厲害,無人在這時冒尖露頭。
衛姌將蔣蟄叫來打聽桓啟與司馬翁主的婚事。
蔣蟄笑嘻嘻地道:「我看將軍心裡只有小郎君你一個。婚事我知道的不多,反正桓家來了幾封書信,都被將軍壓了下來。這幾個月裡郎君都在營中練兵,翁主已離開豫章回去了,反正將軍決定的事,就算是大司馬也不能強迫。小郎君只管放心吧,有將軍在,絕不會讓你被人欺負。」
衛姌想知道的事蔣蟄不清楚,反而東拉西扯一堆,讓她聽了越發心煩。
新帝登基,朝中政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