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姌抿著唇沒說話。桓啟神色悠然, 也沒再說什麼。
很快入城回府,惠娘帶著婢女僕從在門前相迎,桓啟將衛姌扶下牛車, 立刻對侍衛道:「去請醫師來。」
惠娘瞧著衛姌臉色有些不好, 再一聽這話,立刻上來握住衛姌的手, 「才出去兩日怎麼又不好了」
衛姌不想讓她擔驚受怕,就說在營帳裡住不慣。
回到屋裡歇了一會兒,侍衛就將醫師請來。衛姌面上有些不情願,道:「有老方子, 照著抓藥喝一帖就行。」
「看了這麼多書,不知道對症下藥的道理」桓啟也知道她在擔心什麼,道,「就算叫醫師真看出來也沒什麼,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胡說,等過些日子離開建康就算露了身份也沒事。」
衛姌抬起眼看他氣定神閒的模樣,心情卻有些複雜, 本就是頭目昏沉, 她腦中紛亂,也沒理出頭緒來。
侍衛很快將醫師請來,給衛姌把脈看症之後很快下了寧神收驚的方子。桓啟將醫師叫到外面, 親自問了兩句,然後才放人走。等僕從熬完藥送來,他看著衛姌喝下藥, 這才離開。
那邊御駕回到臺城, 司馬邳神色不虞, 太極殿內氣氛沉抑。
到了掌燈時分, 奴僕入殿點燈,照的殿室之內堂堂皇皇,亮如白晝。司馬邳正拿著一卷文書看著,久久沒有翻動,又覺得燈火刺眼,便將文書扔在案上。內侍上前整理書案,瞧出他心情不好,噤若寒蟬,做事越發小心謹慎。
宮人看出自西郊回來,接連幾日,司馬邳的脾氣越發深沉難測,好幾個宮人犯小錯都捱了罰。這些人都是從琅琊王府就服侍司馬邳的,多年下來早已習慣司馬邳的脾氣,以往這些小錯會挨幾句訓,也不至於受罰。眾人都知福寶最知陛下心情,便攛掇著讓他去勸。
福寶心裡清楚,自從那日御帳中桓啟把衛姌帶走,司馬邳的心情便一日壞過一日。
這日太原王氏兩位族老入宮求見,這兩位致仕多年,是太原名士,與司馬邳談了許久,話裡話外都是勸他早日立後。將兩人打發走,這夜月色如霜,司馬邳在殿前來回踱了兩圈,抬頭望了眼月色,他眉一皺,側過臉來叫了一聲福寶。
「去查查江夏衛家的底細。」
福寶瞭然,說是江夏衛家,實則就是為了那一個。
第二日一早,司馬邳就在書案上看到一頁紙,上面寫得全是江夏衛氏的事。他從頭至尾飛快看完,目光在「衛姌」兩個字上凝住。
福寶見他發怔,適時說了一句,「陛下的賞賜已叫人給衛郎君送去了,回來說衛郎君身體不好,正在家裡養病,那個宅子小的很,桓將軍屈就住在廂房……」
司馬邳挑了挑眉,道:「你倒是會打聽。」
福寶便不再多嘴。
司馬邳這日下了立後詔書,回到殿中,又有內侍來稟報迎後入宮之事。王穆之出身高貴,宮人雖未見這位皇后,卻也不敢怠慢。司馬邳卻不耐煩,沒一會兒就將人屏退。如今門閥勢大,宮苑之內也深受影響。若王穆之並非出身太原王氏,只怕不會有人如此用心催促著立後。
司馬邳心頭煩躁,手裡抓著一塊玉牌把玩,無意識在桌上輕輕一敲,發出道清脆輕鳴。他低頭一看,想起這是曾送給衛姌的那塊。那時她立下大功,這塊玉牌便是給她做個依靠。畢竟安邑衛氏如今已是衰敗,能給她的助力不多。
如今想起來,他擅長權衡,並非是將恩情看得那麼重的人,卻為衛姌考慮過許多。在豫章時,明知她是為了擺脫桓啟,仍是有意照拂。司馬邳此刻恍然——原來自己待她早就與旁人不同。
他後宮那些女子,王穆之是年幼時就定下的正妻。歷來有望繼承大統的司馬氏一族男子,能娶的妻室只有那幾姓而已。其餘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