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啟冷哼,「放屁」兩個字差點脫口而出,看著床上衛姌缺了血色的臉兒才嚥了下去,生硬道:「洛陽又算得什麼,等雨停便能打下。」
他見衛姌又睡了過去,掖了下被子,輕嘆一聲,這才走出帳外。
雨下了一整日,夜裡便止住了。
苻升又召了眾將士來商議,攻城歷來需要重兵與軍械,桓啟兩者皆無,他們幾日觀察下來,決定明日還是重點防範徐州軍方向。第二日,濃重的烏雲散去,天光大白,桓啟便號令全軍押上,還動用前幾日藏而不露的軍械,一部分是從江陵出兵時帶來,還有一部分是從伊水城眾搜刮來的。
大軍如潮水湧至城門,一浪又一浪,攻擊猛烈,將前幾日的攻城襯得彷彿兒戲,城牆上的兵卒壓力驟增,大呼小叫,急切待援,軍情傳到苻升面前,他面色微變,但此時南垣城門前,劉道堅支援的攻勢也是前所未有,他站在城下督戰,將士兵卒悍不畏死,不斷在城牆跌落,又持續有人補充上來。
苻升陣前難以調兵,只能下令死守。
攻城持續三個多時辰不間斷,北垣城牆上有北秦兵卒被殺踢下城頭,卻再無人補上,晉軍盯著這一處缺口拼命廝殺上去,漸漸不斷有兵卒登上城牆。
將士來報,桓啟一揮手,營內牛角聲響起,全軍再一次踩著屍山血海攻了上去。北秦兵卒眼見城牆上的晉軍已越來越多,撲上來就拼命,有人受不住,慘叫一聲逃跑。
這些兵卒之前已在伊水敗過,對晉軍頗為畏懼,此時見城門已快失守,立刻就亂了起來。
轟然一聲,城門被木車撞開,晉軍歡呼,氣勢更勝,盔甲鮮明,蜂擁殺入城內。
桓啟回頭看了一樣後營,帶著親兵一共攻了進去。
苻升揮刀將一個爬上牆頭的徐州兵士砍殺,只見一個將士慌張跑來,拉住他的胳膊,道:「南垣城門快要守不住了,請殿下速速離城。」
苻升面色一僵,牙齒咬得格格作響,抬頭看了眼天色,已是大半日廝殺過去,他往後退了半步,身上力氣都卸了一半。將士不等他命令,拉著他離開牆頭,內牆下早有親兵等候。
「護送殿下離城,洛陽之事速報長安。」
親兵答應一聲,將奴苻升護在當中,往西側的城門逃去。晉軍圍城,受兵力限制,此處最是薄弱,親兵拼死一搏,又死了不少人,將苻升送了出去,還跟著一些守城兵卒,所留前人左右從山道密林中逃跑。
苻升自是不甘,此時卻說不出話來,他脾氣暴虐,此時無處發洩,拿起馬鞭抽了左右親兵幾下,喝罵道:「未破城就棄城而逃,你們誤我。」親兵訥訥不敢反駁,只是勸他先暫避鋒芒,等從他處調兵再戰。
苻升逃走,城中很快就傳遍訊息,南垣城門守城將士心知必敗,又聽說北垣城門已破,再無抵抗意志,有人扔了兵器,乾脆開啟城門稱降。
劉道堅見狀抹了把臉,嘴角剛揚起,忽然又想到什麼,猛地轉頭。
謝宣神色肅穆,苦笑道:「有人先破城了。」
劉道堅罵了一聲,「奶奶的,這兩日守軍全來對付我們,倒讓桓啟佔這天大的便宜。」
他自知前些日子誇口,今日卻沒能做到,對謝宣十分愧疚,臉幾乎皺成一團。
謝宣心中也有邪火,只覺得差了一籌,便處處皆落後於人,只是此刻撒邪火也沒甚大用,他吐了口氣,道:「先入城再說。」
洛陽城中百姓閉門不出,留下的北秦兵卒已棄械投降。謝宣讓將士一路搜尋是否還有殘兵,全看管起來。劉道堅左右觀望,見洛陽城中屋舍如雲,鱗次櫛比,道路亦寬敞,足夠幾輛馬車同行。如今都城建康雖也是大城,但與眼前相比,卻好像失了幾分雄偉壯麗。
「這就是洛陽舊都,」劉道堅興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