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灼點點頭,往天橋那邊走。
沈誘笑著回了個好,還對他眨了下眼睛,才緩緩收回視線看向教室。
她其實很捨不得這間教室。
在這間教室裡,她認識了很多真心朋友,經歷過很多事。
對她來說,這間教室的意義很不一樣。
她想多待一會兒。
忽然,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不緊不慢,有點兒熟悉。
沈誘手一頓,她似乎聽出來了是誰,還沒轉身,就聽到有人叫了聲她的名字——
「沈誘。」
她轉過身,看著站在門口的人,還是那副桀驁難馴的樣子,笑得很好看。
周遲笑一聲,「傻了,我都不認識了。」
沈誘走上去拍他幾下,跟他互嗆:「你傻我都不會傻,你來的也太晚了吧,爬來的?」
「外邊下雪,還有點堵車,就來晚了。」周遲看著沈誘纖瘦的肩膀,比以前還瘦,故意埋汰她,「一年多沒見,你好像變胖了一點兒啊。」
沈誘笑著踹他:「滾啊你!」
兩個人改不了十幾年互相擠兌的習慣,相顧無言一會兒,雙雙側身笑出聲來。
「遲哥。」
「嗯?」
「其實我一直有件事兒沒弄明白,」沈誘看著他,眨了下眼,「你跟溫辭怎麼都去了京北市啊?挺突然的。」
周遲忽然心口發澀。
他看著沈誘許久,才將目光從那雙眼睛上移開,投在不遠處的天台上:「我也沒想到這麼巧,正好填到一塊兒去了,還都在理工大學。」
沈誘點點頭,笑了笑:「這樣啊,那你倆還挺有緣分。」
周遲垂下眼,卻沒說話。
他想,沈誘以前隨口開玩笑罵他是膽小鬼,也沒罵錯,他是膽小鬼。
還是撒謊精。
他對沈誘撒了謊,填去京北市的原因,除了他自己,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
就像他十幾年的暗戀一樣,沒有人知道。
不過不重要了,就讓那些事永遠藏起來吧。
-
雪越下越大了,簌簌落下。
二零二零年的第一場雪,降落在了港城。
港城一中的天橋在七樓,視野廣闊,抬眼看天,低頭看物,雪花如絮般落滿了整個校園。
沈誘走到談灼旁邊,自顧自地掀開他的大衣,鑽了進去取暖,還伸出冰涼的手擱他脖子上,欠的要命。
她耳朵上戴著麋鹿的耳捂,稍微揭下來一會兒,耳朵就凍得有些紅,「今年港城的冬天真冷,以前都不這樣兒的。」
談灼:「可能因為下雪吧。」
沈誘伸出手接雪花,晶瑩的雪粒落在她掌心,像極了那朵潔白的洋桔梗。
她輕輕眨了下眼,問了一個莫名的問題:「你那時候求籤許的願,這會兒實現了嗎?」
談灼碎發下的長睫,沾了點雪粒,冷淡的眼眸裡是少年熱枕,他點了個頭:「嗯,實現了。」
沈誘從他懷裡鑽出來,笑意盈盈:「那你可以告訴我啦,快說啊,我好奇好幾年了。」
談灼站姿隨意,「我許的願,就一句話——」
少年清朗的聲音如同雪花,輕輕落在沈誘身上,卻又沉甸甸地落在她被愛意包裹的心房上。
談灼笑一聲:「跟你一起看以後的每一場雪。」
他們兩個人,從始至終,許的願望都是一樣的。
沈誘說過,她的願望失靈了。
沒關係,他的願望實現了。
「誒你們兩個幹嘛呢,說悄悄話也啥好玩的。」陳宴拿手團了一個雪球,往章西尋身上砸,「過來玩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