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二十三年,時值雨水。
大地如同被輕紗籠罩,微寒的雨輕柔地滴落在宮殿的琉璃瓦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天空陰沉得宛如被一層暗幕覆蓋,顯得壓抑沉悶。
紫宸殿內,氣氛亦尤為凝重。
皇帝坐於御案之後,身影略顯滄桑。他的眉宇間佈滿了憂慮,手指敲擊著御案,發出微弱的聲響,猶如心頭紛亂的思緒在不斷碰撞。
“清秋閣的主事一職,已經空懸多年。”皇帝忽然開口,聲音在殿內迴盪。
身側的袁福輕輕點頭,他輕聲提醒道:“這中書令一職,自聖上登基便未有人履任。當初,聖上本是有意留給二殿下的...”話及二皇子,袁福便不敢再說下去了。
皇帝再次嘆息,目光帶著一絲疲憊地說道:“如今太子人選還未有定奪,朝堂上便開始又有人提出先立中書令,不勝其煩。”
“可這中書令一職,自開國以來,便是專為儲君人選而設立的職位。雖然是個沒有官階的虛職,但所管之事都是宮中和朝中的大事,舉足輕重。”袁福言辭謹慎,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皇帝的表情。
“是啊。”皇帝看了一眼累案的奏摺,嘆息道:“朕猶記得當年,先帝帶我入清秋閣的那日,亦是這初春雨水時節。”
袁福默默地低下了頭,不敢言聲。他知道,中書令一職的確立如同欽點太子,事關重大。
“如今,朝中言官之中多有傾向逸禮。”皇帝望著空蕩蕩的大殿,彷彿自語般的說道:“逸禮自幼聰穎,受太后教養,為人端正。如今的四子之中,他最得朕心。故此,這段時日朕頻繁召見逸禮,與他商討國事,亦是有意讓他擔任此職。”
袁福恭敬地點頭,言辭謹慎地附和道:“聖上英明。”
然而,皇帝臉上的憂慮漸重,聲音中帶著隱憂:“可朕也明瞭,逸禮性格過於耿直善良,他雖志存高遠,卻也容易受制於情感,被世俗之事左右。”
皇帝的目光穿越雨幕,凝視著殿外的景色,眼神中流露出難以言表的顧慮。
“朕雖然對逸禮寄予厚望,然亦深知,欲承此重任,逸禮還尚有不足之處。”皇帝的聲音漸漸低沉。
“六殿下年少,自然還需時間磨練和歷練。但有聖上的引導,相信六殿下不日便可勝任。”袁福謹慎地寬慰道。
“朕也只能期望如此了。”皇帝長嘆一聲,卻依然愁容不展。他緩緩低下頭,提起筆,無奈道:“若是逸承還在,就好了。”
* * *
春雨纏綿,輕煙濛濛。
臨近申時,六皇子身影孤獨地出現在榮和宮的門前。他幾番猶豫,還是揮退隨從,輕輕叩響了大門。細雨灑落在他的青衣上,溼潤了髮絲,但他卻無心顧及。
門內的腳步聲逐漸清晰,門扉被輕輕拉開,宮人們驚訝地看到來人是六皇子,立刻行禮將他引入殿內。
新雨如煙,此時榮和宮的下人們也覺得不可思議。如今朝中動盪,各宮多有避諱,少有往來走動。翩翩是這平日裡無人問津的榮和宮,前有三皇子親自登門,現有六皇子冒雨前來,好不熱鬧。
岑思卿聞訊,親自迎出門口。他眼神清澈,微微揚起的嘴角透露出一絲欣喜:“六哥,怎麼今日獨自來榮和宮?”
“今日突然造訪,還望七弟見諒。”六皇子走進宮殿,目光有些迷離,神情不似往日的豁達爽朗。
岑思卿一邊引六皇子入書房,一邊命人備下熱茶為其驅寒。
兩人落座,六皇子眉頭微微皺起,疲憊之色顯而易見。他毫不保留地說道:“想必七弟也有耳聞,這些日子,朝堂上的紛爭越發劇烈,令人不安。”
岑思卿默默傾聽,為六皇子遞上了熱茶,細緻地觀察著他的表情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