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我就跑?」
沈綽故作鎮定地將手機揣回兜裡,轉回身。
跟裴廷約寒暄的人已經離開,他的助理也走了,只剩他一個,站在車邊,抱臂正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
沈綽走過去,若無其事地問:「裴律師怎麼在這裡?」
裴廷約示意他看旁邊:「淮城的商事仲裁庭在這,來打官司。」
沈綽:「哦。」
「你怎麼見了我就跑?」裴廷約不依不饒。
「沒有,」沈綽堅決不承認,「我沒看到你,剛從啟德的研究所出來,正準備回去。」
裴廷約嗤了嗤:「你說沒有就沒有吧,既然碰上了,剛好,請我吃飯。」
沈綽還欠了他一頓飯,說好的總不能反悔,只好跟著他上了車。
下班的點,裴廷約開著車還在一路不停接工作電話。
沈綽在他電話間隙提議:「你要是實在很忙,今天要不就算了吧,改天也可以。」
裴廷約的目光落過來。
「不專心跟你約會,讓你不高興了?」
沈綽哽了一下:「約會?」
「不是約會?」
沈綽:「你不如說應酬。」
裴廷約:「行吧,應酬就應酬,麻煩沈教授了。」
他沒再接電話,專心開車,十幾分鐘後將車開進了附近一間五星級酒店的地下停車場。
沈綽意識到這是什麼地方,猶豫問:「在這裡吃?」
「這裡的頂樓餐廳挺出名的,」裴廷約說,「看夜景也好,去不去?」
沈綽默默將話嚥下:「隨你。」
希望他一個月工資能打住這一頓吧。
裴廷約示意他下車,先推開了車門。
坐到餐桌前翻餐單,也沒瞧見上面標價,但看那些食材便知價格不菲,沈綽心想自己真是土包子開了眼了,又見對面裴廷約輕車熟路地點餐,顯然不是第一回來。
沈綽放下餐單,捏起杯子喝了口薄荷水,下定決心以後要離這個人遠點。
「你不點?」
「不了,你點吧,我隨便。」沈綽乾笑。
裴廷約看他兩秒,目光落回餐單上,沒跟他客氣,點完單還示意侍者再開瓶好酒。
「你還要喝酒?你不是開了車?」
「可以叫代駕。」
「……」沈綽沒話說了。
「放點,」裴廷約先給他倒酒,「你看外面。」
沈綽偏頭看向觀景窗外,晝夜交替的時分,漫天晚霞與燈火交織,開闊視野下,是這座繁華大都市的驚鴻一瞥。
「從這裡看下去,人跟螻蟻一樣。」裴廷約忽然說。
沈綽的目光動了動,看向他。
裴廷約其實在笑,卻能叫人覺察出他眼神裡的冷漠,他捏著手中的紅酒杯輕晃了晃:「大多數人都喜歡人往高處走,彷彿站得越高,就越能蔑視一切。」
「你也覺得是這樣?」
「誰知道呢,」裴廷約的口吻輕蔑,「也許吧,但說到底沒有什麼是真正自由的,如我們做律師的,再厲害的律師也逃不出『法律』這兩個字本身。」
沈綽有點不理解,像裴廷約這種對自己的職業毫無敬畏,眼裡沒有任何悲憫和同理心的人,為什麼偏要選擇做這一行?
不過他也沒問,即便問了這人八成又要說喜歡錢、喜歡看別人拿錢求他。
裴廷約點的菜很快上齊,沈綽心疼自己的工資,不再跟他說這些有的沒的,放開了肚子吃起東西。
裴廷約慢條斯理地進餐,更多的時候目光落向對面座的人,打量著他。
沈綽今天穿了件很正式的襯衣,最簡單的白色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