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唯面對友好的路父卻渾身僵硬,這短短的片刻,他的心臟已經顫動?地像是?要炸開一般,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驚悚,愧疚,不可置信……多種情緒混雜在一起時?,那感觸太過複雜,以至於難以名狀。
眼?前那姿態自然又笑吟吟的漂亮孩子,幾乎和?許唯記憶中的阿婭年輕時?一模一樣,烏黑的長髮,白淨的面龐,笑起來時?眼?睛彎地像是?兩枚月牙。
所以不用?老同?學介紹,也不需要蘇和?自報家門,僅憑這長相,許唯就能篤定這站在他面前的男孩,是?他和?阿婭當年狠心留在雨林中的另一個兒?子。
至今為止十五年,不敢回到麗龍雨林的兩個人清楚他們做了叛徒,也清楚在森嚴的信仰系統下?,叛徒會有?怎樣都下?場,因而,這麼多年來,許唯幾乎已經預設了年幼的次子註定喪生在雨林之?中。
畢竟那樣的環境,得不到部落民憐憫又無父無母的孩子,如何能生存下?來呢?
可蘇和?還活著,從他的模樣可以看出?生活的不錯,甚至還成為了真正的麗龍主?。
難道是?當初的狸貓換太子並?沒?有?叫希澤莎察覺端倪?他們真的矇混過關了?
還是?除了胎記之?外,麗龍主?還有?其他的選擇標準,而他和?阿婭的第?二個兒?子也恰好符合?
許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和?冷汗,他更不知道如何面對這個孩子,哪怕這是?他十五年間,素未謀面的親生兒?子,哪怕他應該心生愧疚和?歉意?,去向被拋下?的蘇和?道歉。
因為許唯早早就從心裡徹底放棄了次子,甚至不曾有?過蘇和?能僥倖撐下?來的希望。
他主?動?將蘇和?存在的一切,都抹去了。
回神的許唯慌忙把手裡厚厚一疊檔案交到了路父手裡,剋制自己的情緒一字一頓道:「不了,文遠,我突然記起來,我們學校還有?點事情,我得趕緊回去,今天,就先不多待了。」
「啊?」
不等路父追問,許唯搶先一步奪門而出?,腿腳快的不像是?個走幾步路都要流虛汗的中年人。
許唯來的快,走的也快,路父簡直不明?白,他竟然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幹嘛費勁走到教學樓來,不如直接在電話裡講清楚。
好在,這個插曲並?沒?有?影響學生和?麗龍主?之?間親切交談的氛圍,都是?同?齡人,說話能說到一起去也正常。
交流會結束,有?人熱情主?動?想帶著蘇和?在京市大學的學校裡面逛一逛,還有?人跟蘇和?約著日後再見面朋友之?間一起出?去玩。
新交到幾個好朋友發麗龍主?簡直不要太開心,「但是?,以後可能就沒?什麼時?間再這樣出?來了,我還要上學。」
「上學?你不是?不可以去上學嗎?」
「從前是?沒?辦法去,現在可以了,所以準備參加高考,我也想上大學,像你們一樣。」
離開部落開啟新生活的蘇和?已經徹徹底底不必遵循從前種種規矩,他要去過屬於蘇和?的人生,而非麗龍主?的人生了。
不過,仍有?一件事蘇和?一直在做——那就是?給阿圖盧的神龕每日上一柱晨香。
信仰已經成為了蘇和?的習慣,就像是?有?人遇到了事情要喊「老天」「佛祖」「聖母」「耶穌」般,蘇和?遇到事情,會下?意?識在心中祈求阿圖盧憐憫。
那被他路途遙遙千辛萬苦背到京市來的神像,現如今在路崢現代化的玻璃溫室中供著,被麗龍主?擦的熠熠生輝。
而阿圖盧和?成千上萬的蘭花為伴,享受他虔誠信徒的供奉,百年來頭一遭走出?山林,也算是?見世面了。
傍晚,路崢如約來接蘇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