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孝恩出現在這裡,絕對不是偶然,孩子只是他打的幌子。
不管樑棟跟何葉是真離婚,還是假離婚,只要兩個孩子還在何家,何孝恩手裡不會缺好牌。
既然來了,又都是體制裡的人,那就一起唄。
宴請同事,孩子在不方便,何葉和莊蓉便領著兩個孩子又開了個雅間。
程府宴總店有個傳統,每天只開三桌,需要提前很久才能預定得到。
何葉能夠當天預定,不知道花了多大代價呢。
要是再讓他們單獨開一個雅間,那就更非一般人能夠做得到的了。
按照官場習慣,何孝恩這個正部一來,肖承業也只能屈居第二。
對此,他並未覺得有任何不妥之處。
一道道精美菜品端上,賓主把酒言歡。
何孝恩長袖善舞,把氣氛調節地恰到好處,又沒有喧賓奪主,搶了樑棟的風頭。
酒足飯飽之後,何葉早已準備好車輛,送回所有賓客。
就剩他們一家人的時候,何孝恩開口道:“小棟,去家裡坐坐吧,爺爺想跟你說幾句話。”
樑棟點點頭,抱著昏昏欲睡的諾諾,鑽進了車裡。
到了何府,何孝恩讓何葉領著孩子先睡,他則帶著樑棟去了何宗廷那裡。
雖然已經快夜裡十一點了,何宗廷依舊端坐中堂,明顯是在等著樑棟。
等樑棟坐好,曾伯幫他和何孝恩泡好茶,然後走了出去,並輕輕把門帶上。
幾個月沒見,樑棟感覺何宗廷氣色好像有些大不如前。
“小棟,今天你能來,老頭子我很高興。”何宗廷開口道,“我知道,這段時間你受了不少委屈。如今你剛進巡視組,我們就把你叫了過來,你心裡是不是特別看不起我們?”
不等樑棟回答,何宗廷繼續道:“你跟何葉離婚,是我們迫不得已的選擇,除了你岳父告訴你的那些,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他沒對你說過。今天既然把你叫來了,我也不妨告訴你。從你一進門,大概也看出來了,我這身體呀,每況愈下,眼看是沒有多少日子了。”
“爺爺,你怎麼不去找麻子道長調理調理?”樑棟問了一句。
何宗廷擺了擺手:“沒用了,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雞豬魚蒜,逢著便吃,生老病死,時至即行,我都活到這個歲數了,不虧了,再不去閻王那裡報到,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去年我就查出來肝癌晚期,按醫生給我下的斷言,活到今天,我已經又賺了一個月了。你也看到了,我現在說話都費勁兒,說不定哪天啊,說沒就沒了。”
“為什麼不去醫院?”樑棟又問。
“還有五個月,就該選舉了,這麼關鍵的時期,我怎能去醫院?要是我的病情傳了出去,你岳父很有可能就會失去這個機會。這個機會對何家多重要,我就不說了,孩子,現在我把所有內情都說給你聽了,你還記恨我們嗎?”
何宗廷眼巴巴地看著樑棟,這個叱吒風雲幾十載的老頭兒,終究還是老了,行將就木的他,再也不復往日的威嚴,眼神中盡是祈盼。
樑棟想起了他今天在辦公室翻看的那些檔案,有些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不管何宗廷表現得再可憐,原則就是原則,不該透露的,一個字都不能多說。
但樑棟也知道,以何家的能耐,肯定是得到了什麼訊息,要不然也不會如此處心積慮地今晚就把他叫過來。
“爺爺,不管怎麼說,我跟何葉都夫妻一場;不管怎麼說,我都是何一言、何一諾的爸爸;不管怎麼說,我能有今天,都跟何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如此種種,我又怎能記恨何家呢?”樑棟避重就輕地回答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