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魏樹勳見到樑棟和魏馥雅的那一刻,就知道了他們的來意。
當樑棟把話挑明的時候,魏樹勳的眉頭先是微微一皺,接著狠狠地擰了兩下,最後鬆弛下來,眉毛耷拉在眼皮上,彷彿在掩蓋那雙渾濁眼睛中的陰鷙。
“梁組長,我孫女年紀尚幼,尚未有婚配打算。”
樑棟微微一笑,對魏樹勳的託詞並未在意。
“魏爺爺,我跟東城是兄弟,那小雅也算是我的妹妹,她跟義秋倆人兩小無猜,現在又互相屬意。說到年紀,也都老大不小了,要是放在鄉下,孩子都好幾個了。我今天帶著義秋登門,就是帶著誠意提親來了。”
樑棟說完,扭頭看了一眼何義秋,何義秋會意,趕緊拿出禮物,雙手捧著,遞給魏樹勳。
魏樹勳坐得穩穩當當,仰著頭,微閉著眼睛睥睨地看著何義秋,並未伸手。
何義秋平時看起來還算機靈,這會兒竟然僵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應對。
樑棟為了緩解尷尬,伸手接過何義秋手中的禮物。
禮物是一個精美的畫筒,樑棟開啟畫筒後,露出裡面的黑底金字。
這是一幅清代書法家劉墉的真跡,也是何葉在慈善拍賣會上拍下的。
魏樹勳上了年紀之後,酷愛書畫收藏,也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只一眼就看出了這是一幅真跡,然後就挪不開了視線。
樑棟很配合地把那幅書法作品展開,攤平在茶几上。
魏樹勳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隨手拿起一個放大鏡,走到茶几旁彎下腰,專注地欣賞了起來。
良久,魏樹勳直起腰,臉上露出一副陶醉的神情。
“不錯,確定是劉墉的真跡。劉墉的作品用四個字就能概括,那就是‘綿裡裹鐵’。他的字看起來圓圓潤潤,細細體會,才能領悟其中的沉著內斂。”
樑棟道:
“魏爺爺,你看我們沒一個懂書法的,這幅字拍下來以後,就放在家裡睡大覺。義秋也是有心,偶然從小雅妹妹那裡聽說你喜歡收藏字畫,就跑到我那裡,從何葉手裡把這幅字求了過來。這也是義秋的心意,魏爺爺就收下吧。”
魏樹勳的眼睛還停留在那副字上,嘴裡喃喃道:
“字我可以收下,但小雅的婚事,你們還得問她爸爸和她本人的意見。”
“小雅妹妹那邊我已經問過了,她要是不同意,我們今天也不會登門提親了。”樑棟連忙道。
魏樹勳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那行,你們現在就去問問小雅爸爸,他這會兒應該還在家。”
魏樹勳有兩個兒子,大兒子魏湘渝,現在已經退休在家。
二兒子魏晉,跟何孝恩年齡相仿,級別也差不多,曾是他入局最大的競爭對手,後來魏家想要拿到‘萬家地產’,便與何家達成了妥協,主動退出了競爭。
燕京各大家族抱起團來,一共也就爭取到了一個入局名額,現在何孝恩自動出局,這個名額總不能浪費吧。
沒有了何孝恩,最有資格入局的人,就數魏家老二魏晉了。
可好事總不能全讓你魏家佔全了吧?
“魏爺爺,何家的頂樑柱雖然一下子垮了兩根,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家的底蘊依然還在。我今天帶著何義秋來提親,是帶著誠意來的。魏爺爺就這樣把我們當皮球踢來踢去,是不是有些過了?誰不知道魏爺爺你在魏家一言九鼎,你說過的話,魏家上下哪個敢有二話?小雅的父親一輩子都是個富貴閒人,問不問他又有什麼區別呢?”
魏樹勳沒想到樑棟這小子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用意,還一番話就把他逼到了牆角。
他這會兒點頭也不是,不點頭也不是,頗有幾分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