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等到他上車,簡渺看著他系安全帶時才愣:“你開車過來的?”
“嗯。”江宴濯發動了車子,寬大的手撫著方向盤,低聲,“坐好。”
簡渺不是沒見過他開車的樣子,國慶出遊的時候是小學弟親自把他送去醫院的。
可不知道為什麼今晚看就是覺得很不一樣。
小學弟落在方向盤上的手節骨分明且修長,淡青色的血管蜿蜒其間,看起來很有力量。
這雙手剛剛把他從醫院裡抱出來。
“你怎麼會來啊。”簡渺問。
“出車禍的前一秒你還在跟我通電話。”江宴濯情緒低淡。
就那一剎那,他比親身在車禍中還要恐懼。
之後江宴濯回撥了好多次電話,等來的都是無人接聽,最敏感的神經一下就被燒掉了,他反應過來時已經在開車去醫院的路上。
知道出車禍的時間,動用點關係聯絡人,很快就能知道簡渺在哪。
一路上他的大腦好像不受控制,不停地想車禍現場的樣子,不停地浮出最壞的結果。
那根被燒傷的神經又被反覆拉扯,餘驚不斷。
即便簡渺現在安然無恙地坐在身側,江宴濯的手仍是微微顫抖著,只不過他竭力忍住了。
“我沒事。”簡渺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開口,“你不是都聽醫生說了嗎?”
“嗯。”江宴濯聽著他低弱的聲音,露出笑容,抬手將他凌亂的額髮撥正,“是我情緒不對,給我點時間?到家就調整過來了。”
簡渺已經夠害怕了,他不能再讓學長感覺到內疚。
“好。”簡渺低聲應,坐回副駕駛上,雙手緊握著安全帶。
沉默了片刻,簡渺卻又開口:“可以先不回家嗎?”
江宴濯用第二聲調的嗯反問,意思是問他去哪。
“有件事還得處理。”簡渺偏過頭緩緩挽唇,露出一個蒼白脆弱的笑,“能載我去一個地方嗎?”
車內安靜了很久,沒人應答,也沒人改變主意。
最後,是江宴濯先讓步,擔憂無奈:“有什麼事情是受了傷也非處理不可?”
醫生交代過,簡渺剛出事,雖然檢查沒問題但最好還是先回家休息。
簡渺仍是輕輕淺淺地笑著,彷彿剛經歷車禍的人不是他:“今晚不去我明天也要去。”
這是學長第一次以這樣的態度回答他的問題。
溫和恬靜的姿態,卻讓人無法動搖。
“好。”
江宴濯改了導航,卻發現簡渺去的地址是……他和段敘的家所在的地方。
他眼睫微顫,沒有出聲。
半個小時後,到達目的地,大雨傾盆。
簡渺下車的時候被江宴濯按住了手腕。
“我去打傘,不要淋雨。”江宴濯又恢復了小學弟的乖巧,語調帶著一絲擔憂,“學長你已經很任性了,再淋雨真的不行。”
簡渺垂下眼:“好。”
江宴濯把傘遮在車前,大半個身子都在傘外。
簡渺站在雨簾之中,看到了放在別墅大門後放著的東西。
精緻的絲帶,華美的外盒,一看就知道是禮物。
楚可還挺有心的,放得那麼小心,讓簡東城的“禮物”一點都沒被雨淋。
兩人停在臺階邊,江宴濯剛想低頭去看簡渺受傷的腿是否沾了水,跟前的人卻忽然俯身,一手拽起禮盒的絲帶,惡狠狠地把東西往別墅的視窗砸去。
砰——
碎裂的聲音在雨聲中很突兀,分不清是玻璃還是禮物發出來的。
江宴濯抬起視線,細雨飄落到簡渺的臉邊,將他的輪廓淋得有些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