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人則不緊不慢起身,依舊恭恭敬敬道,“恭送大王。”
禮炎邁出門檻的腳步頓了頓,最終又邁了回來,轉頭對身側的宮人說,“傳膳吧,孤今晚在這兒歇著。”
說完,他回頭,終於看到淡然站立的人眼中一閃而過的詫異,於是像惡作劇得逞的小男生一樣,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吃完飯,天空徹底抹了黑。
大部分宮人退至殿外,她坐在榻邊給貓換藥,他坐在書案前歪著身子心不在焉地看書。
原本是想搞些事來逗逗她的,但一天下來,屬實是有些疲憊,看了會兒書,那書上的字便歪歪扭扭地成了一鍋漿糊。
手中書簡掉落在地,禮炎撐著頭,徹底闔上了眸子。
榻邊給貓換藥的人聽到響動,手中動作頓了頓,默然片刻,起身,向書案前闔眸安睡的禮炎悄聲走近。
他睡覺一向很淺,風吹草動也能很快驚覺,但此刻察覺到來人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卻只是依舊一副睡得很熟的樣子。
一個人,裝得再好,時間長了,也是會露出馬腳的。
誰又能知道,今日之事,從前之事,究竟是偶然,還是人為呢?
帶著這樣的猜測,他等了許久,但並沒有想象中的事發生,只是在想要睜開眼睛時,身上忽然被人小心翼翼披了一張薄毯,帶著梔子花的味道。
心好像被什麼輕輕紮了一下,不疼,但怪怪的。
禮炎閉著眼睛,還是不願死心,依舊想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麼。
他聽到她推開了門。
然後,他又聽到了今天那個唯唯諾諾幫著別人指認自己主子的小丫頭的聲音。
“夫人,我·····”
她好像跪下了,好像還哭了,但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微微睜開眼睛,看到穿著淡紫色宮袍的人將跪在地上的人扶起來,什麼也沒有說,只輕聲道,“聽說你的繡工不錯,教我繡個東西,然後,今天的事,就扯平了怎麼樣?”
這個人,對別人倒是大度的很。
他撐著頭,靜靜看著她的背影,看她和那個小丫頭坐在門檻上有說有笑地繡什麼東西。
“不過···夫人······”小丫頭回頭看了他一眼,他趕緊閉上了眼睛。
小丫頭悄聲道,“今晚就讓大王那樣歇息嗎?是不是不太好啊······”
“管他呢。”
她說,“反正是他要那樣睡的,什麼時候醒來再說吧。你看我,這樣繡對不對?怎麼和你的不太一樣啊。”
禮炎閉著眼睛,耳畔傳來她們小聲說話的聲音,不算安靜,有點吵鬧,但這樣聽著聽著,卻真的迷迷糊糊睡著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像是已經進入了寂寂無人的深夜,
門檻上坐著的人從兩個變成了一個,穿著紫色衣裳的人獨自坐著,坐在清冷的月光下,望著月亮發呆,身後墨髮被風揚起又落下,像一朵風中搖曳的鳶尾花。
他起身,揉了揉痠痛的脖頸,向殿門口坐著的人走近,將薄毯披到了她的身上。
“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兒發什麼呆?”
她下意識抬頭,忘記藏起自己的眼淚,等意識到的時候,又趕緊低下頭掩飾。
沒想到坐在門口看月亮的人竟在哭泣,他微愣,默然在她身邊坐下。
“···為什麼哭?”
禮炎覺得好奇。
“沒哭。”她不承認。
他不在意地笑了笑,“是覺得我虧待你了?還是···在對著月亮思念自己的情郎?”
“沒有人值得我哭,也沒有人值得我思念。”
駱星擦乾自己的眼淚,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