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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如今,我也可以喚你一聲妻主了。”

他笑得溫柔,聲音卻是哽咽。

“你說讓我代你去看你所未看到的世間繁華,可悽山不願,我不願獨自一人去看,我想要和你一同去。”

沒有她在身側,一切都毫無意義。

納蘭鏡聞站在他的身側,看著他削瘦的面龐,心疼極了。

他瘦了許多,鎖骨突起,只剩下皮包骨,山頂的風很大,將他吹得踉蹌,堪堪穩住身形。

“你說讓我忘記同你之前的一切過往,可哪有那般容易?”

他又怎麼捨得將她忘記,他要記住她,哪怕是下輩子,下下輩子,也要記得同她在一起的所有。

柳悽山緩緩蹲下身,竟徒手挖著泥土,那白皙如玉的手被尖利的石子劃破,變得傷痕累累,鮮血浸入泥土之中,他卻渾然不覺。

納蘭鏡聞露出疑惑的神情,不解他在做什麼,只見他挖出一個小坑,隨後將一旁的盒子開啟,裡面裝著的是那幅畫,還有留給他的信和銀票。

他伸出手想要去撫摸,可餘光觸及那已是傷痕累累的手時,眸光顫了顫,縮回了手。

他看了許久,眼中盡是思念和不捨,原本高掛的太陽漸漸西下,夕陽灑在他身上,為他鍍了層柔和的金光,終於緩緩關上蓋子,將盒子放入挖出的小坑中,又徒手將它埋葬。

直到最後一捧土覆蓋,他才停下,笑了出來,悽楚蒼涼。

納蘭鏡聞不忍再看,別開眼去。

柳悽山僵硬起身,靠著梧桐樹緩緩坐下,看著天邊逐漸升起的月亮,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

“今日過後,悽山便不再來了,還望阿聞勿怪。”

納蘭鏡聞不懂他話中的含義,看著他在這樹下枯坐一夜,又在太陽初升時離去,背影決絕,就好似真的釋懷了。

回到府中,柳悽山就將自己日日關在房中,也不出去,誰也不知道他在房中做什麼。

納蘭鏡聞卻知道。

他收集了無數怪力亂神的書,瘋狂地尋找著,起初納蘭鏡聞是以為他想要找起死回生之法,然而她才發現自己錯了。

柳悽山想要長生。

她看著他閱遍古籍,拿自己做實驗,照著書中那些,學習各種禁術,不論真的還是假的,統統用在自己身上,在身上畫了無數道符,劃破掌心,一道道猙獰的傷疤出現在身上,狀似瘋魔。

他一天天消瘦,眼中卻愈發瘋狂,甚至還自學醫術,身上的傷癒合了便再劃一刀,遍體鱗傷,整個人瘦得不成人樣,猙獰至極。

納蘭鏡聞想要攔住他,內心卻無比震撼,他每在自己身上劃一刀,吃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面無表情地飲下鮮血,她的心臟便抽疼一次。

在佛像面前一跪便是好幾天,心中所求,到底是什麼?

曾經爛漫的男子竟變成了如此模樣,他到底吃了多少苦,才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將自己關在房中多年。

他們都說柳悽山瘋了,守寡瘋了,被逼瘋了。

可納蘭鏡聞知道,她的悽山比任何人都清醒,可她寧願他瘋了,至少不會再痛苦。

納蘭鏡聞只能看著他,守在他身邊,卻什麼也做不了,無能為力。

柳悽山甚至為自己打造了一副棺材,而最終,她眼睜睜地看著他喝下一碗黑血,看不出到底是什麼血,全身畫著看不懂的符文,穿著那身她送他的青衣,合衣躺在了棺材中,唇角揚起淡淡的笑,眼中神色卻癲狂極了。

而他手邊,躺著一本書,名為神史記。

納蘭鏡聞心中一陣慌亂,伸手想要抓住他,卻仍舊撲了個空,只能看著那沉重的棺蓋蓋上,活生生埋入土中。

納蘭鏡聞身形晃了晃,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