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上心口,愣愣地感受心臟飛速的跳動,回憶著剛剛那抹轉瞬即逝的柔軟,眼底泛上一層細碎的光。
手中是納蘭鏡聞塞給他的杯子,杯壁是陣陣暖意,攥緊了些,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明明溫熱的水為何會這麼快散了溫度?
他坐在那,唇角勾起淺淺弧度。
納蘭鏡聞將整座院子周圍掃了一遍,在午後看到一小塊菜地,應該是柳悽山專門種菜的。
院子左側有個棚子搭的小廚房,簡易的廚具。
米缸裡只剩下一點點米,最多隻夠今日,一旁的缸子裡幾顆白菜。
納蘭鏡聞轉了一圈後又回到了無力,柳悽山還保持著原來的動作,呆呆的霎是可愛,走過去捏了捏他的臉,將他手中已經冷掉的水杯抽走。
她輕笑一聲,“該回神了。”
柳悽山仰頭,那雙眸子水潤明鏡,燦若含星,臉頰上是淡淡的粉。
納蘭鏡聞揉了揉他的腦袋,“今日起得早,又趕了那麼久的路,你休息會兒吧。”
柳悽山搖頭,“我不累。”
他一人上山採藥,有時從天剛矇矇亮出發,回來時披著漫天星辰而歸,也從未覺得累,加上昨日休息的好,所以這點路不算什麼。
見他不願,也不強迫他,柳悽山出去太久,又是冬天,家中許多草藥都受了潮,二人一起將那些受潮的草藥搬到院子裡曬,來來回回,又是忙活了許久。
終於將最後一架曬完,太陽已經懸掛至最高點,春日的太陽不似夏天的毒辣,即使是發著刺目的光芒,也只覺得身上溶溶暖意。
“你去休息吧,我做飯。”
柳悽山皺眉搖頭,“豈能讓你做飯?我來吧。”
“我為何做不得?”
“女子是不應該進廚房的。”
雖然柳悽山與別的男子不同,但有些思想卻是根深蒂固的,比如女尊男卑。
他雖不認為男子就比女子低下,但還是會覺得女子不應該進廚房。
納蘭鏡聞唇角勾起,用帕子將他那白皙的手上汙漬輕輕擦去,輕聲道:“我們是夫妻,本就不分彼此,不論是你做飯還是我做飯,都是一樣的,明白嗎?”
柳悽山卻有些不贊同,“不一樣的。”
“哪不一樣?”
“女子和男子本就是不一樣的,男子喜歡一個女子時,才願意為她洗手作羹湯。”
他臉上表情認真。
納蘭鏡聞上手捏了捏他臉頰上的軟肉,“女子亦是如此,不是嗎?”
“我心悅你,並不只是口上說說而已,女子該如何?男子又該如何?喜歡一個人就是願意為對方付出,並沒有什麼應不應該。”
她很少說如此直白大膽的話,柳悽山聽著微愣,臉上是淡淡的粉色,低聲道:“可我們還不是夫妻……”
他這聲音極小,卻被納蘭鏡聞精準地捕捉到了,她笑了笑。
“悽山可是在怪我沒把你早點娶進門?”
原是有逗逗柳悽山的意思,卻不想他突然神色認真道:“是。”
納蘭鏡聞的手一頓,便聽他接著道:“我想早點嫁你。”
他說這話時表情很平靜,像是在說什麼稀鬆平常的事,可納蘭鏡聞仍從他那平淡的話語裡聽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祈盼和緊張。
在這個時代,男子不會說如此露骨的話,只要主動一點,便會被人說是不要臉,下賤,上趕著倒貼。
即使是柳悽山,也是害怕的,怕納蘭鏡聞也覺得他太不值錢,所以用平淡的語氣說出這種話,來掩飾自己的緊張。
納蘭鏡聞捏他臉的手放下來,隨著這個動作的,是柳悽山提起的心,他能夠清楚的聽見自己心臟急促的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