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鏡聞將柳悽山安頓好,趁著夜色飛速下山,衣袂翻湧間,未驚擾山中生靈半分。
柳悽山“目送”她的離開,唇角的笑意淡了些,與剛剛那溫柔乖巧的模樣渾然不同,清冷疏離,若遙望無垠夜空的一輪皎潔明月,可望不可及。
山月皎如燭,風霜時動竹。
他坐著不動,微微出神,似在冥思,時間流逝緩慢。
山中忽地乍起一聲哨響,鳥雀紛飛,才回過神來,動了動,火光映襯下,消散了周遭的冷清,柳悽山站起身來,走到門口。
春日的夜晚,夜風微涼,裹挾著寒涼的氣息,吹的人清醒了幾分。
一隻白色的雀在柳悽山頭上盤旋幾圈,最終落到柳悽山素白的指尖,尖利的嘴輕輕啄了啄他的手指,柳悽山垂著眸,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
它眯著眼睛享受著柳悽山的撫摸,隨後順著他的手臂跳到了他肩膀上,靠近耳邊。
柳悽山微微歪頭聽著什麼,垂下的眸子掩蓋住眼底的異色,青絲拂過白皙的面頰,帶起衣袂縹緲,勾勒出清瘦的身形,清弱頹然之資。
靜默半晌,他才再次抬手點了點白雀的小腦袋,嗓音淡雅出塵。
“我知道了,告訴他我知道該如何做。”
白雀啄了啄他的耳垂,隨後撲稜著翅膀飛向夜色,再無蹤影。
柳悽山腦袋微垂,無神的眼睛盯著掌心,素白的指尖微微蜷縮,複雜的情緒擴散開來,隱沒入月色中。
低低的呢喃嘆息:“別怪我……”
……
納蘭鏡聞是在快要破曉之際回來的,柳悽山便呆坐了一夜,身上都染上了涼意,她回來時便見到的是這一幕。
柳悽山似枯坐了整整一夜,渾身都有些僵硬了,聽到聲音,淡淡轉頭,露出一抹溫柔,朝著她的方向伸手。
“你回來了?”
納蘭鏡聞加快了腳步走到他面前,拉住他微涼的手,入手的涼意令她不適,下意識皺眉。
“昨晚沒睡?”
柳悽山莞爾。
“嗯,等你。”
聞言,納蘭鏡聞責怪的話堵在喉嚨處,不動聲色地握緊了他的手,想用自己的體溫幫他暖手,拂開他凌亂的青絲繞到耳後。
“等我做什麼?”
柳悽山抬頭,神情淡了下來,變得認真鄭重,納蘭鏡聞被他的轉變弄得有些疑惑,正要開口詢問,便聽他說:
“你說要娶我,是不是真的?”
那雙眼睛,即使無神依舊美得驚心動魄,若五彩的琉璃璀璨奪目,令人不敢直視。
納蘭鏡聞望著那雙眸子,抿唇不語,企圖從他的臉上找到什麼。
放在她掌心的手將她攥緊了些。
柳悽山在緊張,所以剛剛那句不是在調笑,而是認真的詢問。
“自然是真的,我從不會拿這個開玩笑。”
她也同樣認真的回答,她做出那樣的決定自然是經過慎重的考慮,她不會拿一個男子的婚姻來當作一個玩笑。
“當真不嫌棄我是被人退過婚的,不覺得我丟人?”
納蘭鏡聞略微不喜,不喜他如此說自己。
“我說過,我不在乎這個,這也不是你的錯,是這個時代的錯誤,是世人對男子都太過苛刻,是他們的錯。”
柳悽山笑了,笑得如此溫柔明媚。
驚豔了時光,溫柔了歲月,多情了晨昏,一直都是柳悽山。
納蘭鏡聞有些失神,卻很快回過神來。
“你接受我了?”
柳悽山眉眼上揚,“我照顧你這麼久,名聲早被你毀了,別人不會要我,我就只能委屈自己嫁給你了。”
納蘭鏡聞卻一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