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鏡聞回去時,遠遠便看到了站在門口那道黑色頎長的身影,手中抱著劍隨意倚靠在柱子上。
腦袋微垂,一向梳的一絲不苟的發此時有些凌亂,鬢角的髮絲垂下,在夜的映襯下,掩蓋住俊朗的面龐,看不清是何神色,只餘稜角分明的下顎暴露在月光下。
納蘭鏡聞收回視線,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擦肩而過,鏡池早在納蘭鏡聞出現時便發現她了,他凝視著她,一雙眸子如夜般幽深,直到納蘭鏡聞神色淡漠地從他身邊走過,他的眸子暗了暗。
“王爺。”
或許是在寒夜中等得太久,嗓音喑啞低沉,哪怕聲音不大,在無人的夜中也聽得分外清晰的。
納蘭鏡聞腳步微頓,轉身回望。
一雙眸子平淡無波,不緊不慢地落在他身上。
鏡池單膝跪在地上,莫名感到威壓,渾身肌肉緊繃了起來,想要說的話一時間也卡在了喉嚨裡,他低著頭不敢看納蘭鏡聞,喉結上下滾動一番,張嘴卻沒有說出一個字。
納蘭鏡聞看著他,沉寂滯澀的氛圍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納蘭鏡聞沒那麼多時間耽擱在無用之事上,她只是停留片刻,見對方沒有要開口的意思,轉身就要走。
鏡池見狀,急忙開口阻攔。
“王爺,請王爺此行帶上屬下。”
不知他從何處聽來自己要走,這般急忙著舉薦自己,納蘭鏡聞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後者則目光灼灼地望著納蘭鏡聞,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安與緊張。
今日白天之事,他還並未給出答案,所以他不確定納蘭鏡聞會不會允許自己跟著。
果然,納蘭鏡聞緩緩開口道:“今日之事,可已有答案?”
鏡池抿唇,垂下腦袋。
一方面是神域,是他全部的信仰與執念,是給予他二次生命的地方。
而一方面是納蘭鏡聞,意料之外的心之所向,是生死之間堅定的選擇。
無論是哪一方,他都無法割捨,無論哪一方,都是背叛。
背叛二字太過沉重,他無論如何都承受不起。
若是納蘭鏡聞讓他去死,他定毫不猶豫,只因是納蘭鏡聞的命令。
可讓他做出選擇,他實在無能為力。
納蘭鏡聞面上並未有多少意外,看著鏡池痛苦抉擇的模樣,一直以來焦躁的心逐漸平靜下來。
其實這個問題,不論做出哪種選擇,都是毫無意義的,沒有正確答案,納蘭鏡聞一直都知道。
可這是在兩邊都是正確答案的情況下,可若她不是鏡池所要尋求之人呢?
納蘭鏡聞不語,轉身離開,徒留鏡池一人在原地。
鏡池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越來越遠,就好像他們之間總隔著一層薄膜,阻擋著他觸碰她的手。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他卻無能為力。
她生氣了嗎?因為自己沒有做出選擇令她失望了嗎?
他垂眸望著自己掌心的劍,再一次陷入自我厭棄之中。
另一邊納蘭鏡聞則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成禾手中抱著什麼迎了上來。
這個時辰還未睡,應是故意等著她回來。
“王爺,您這個……”
她話還未說完,納蘭鏡聞便已經看清她懷中抱著的是什麼東西了,打斷她。
“扔了吧。”
成禾愣了愣,她明明看到自家王爺親手替那位公子披上,明顯的緊張那位公子的,可為什麼……
納蘭吟遇見成禾的時候,很是狼狽,臉上身上都沾著血汙,又瘦弱極了,跟營養不良似的,與如今這般漂亮奪目的模樣相差甚遠,只有那雙眼睛,才能窺探幾分以往的模樣。
剛剛成禾只敢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