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正是深冬,那個寒冬是他數年來覺得最寒冷的一年。
在夜深人靜之時,這位新帝朝著惜花殿失神,眼底一片溼潤。
當時他卻沒能去抱一抱她……
周堯嗅著那股令人舒心的淺香,良久嗯了一聲:“宋巖……”
她側頭在他脖頸上吻了一下:“你我都能完成夙願,天下大一統,大晟旗幟會揚帆在這片廣闊的土地之上。”
宋巖眼角眉梢帶著笑意,無比堅定的回道:“我信。”
籲!
馬車驟然停下,周堯皺眉掀開簾子,緊接著一個禁衛跑過來:“夫人,前面被一群婦人擋住了去路。”
她神色疑惑:“婦人?可知是什麼事?”
禁衛拱手應答:“為首的婦人是前往嘉州城尋人,便攔住了馬車。”
他頓了一下,斟酌道:“似乎並沒有什麼惡意。”
就在周堯思索的時候,宋巖理了理衣袍,起身道:“臣去瞧一瞧。”
周堯點了一下頭。
嘉州城已經全城戒嚴,城門已關,這些婦人想來是進不了城門,故而等候在這條必經之路上。
宋巖走下馬車,跟隨禁衛上前。
數十個禁衛手中握著劍柄,神情嚴肅的盯著面前這群婦人。
宋巖目光落在烏泱泱的一群人身上,良久,淡淡收回道:“因何攔路?”
為首的婦人身上穿著粗布麻衣,臉上帶著常年勞作的黑斑,一雙手粗糙不已。
她匍匐跪下,聲音顫抖道:“大人,我等並無惡意,我們只是想進入嘉州城,進去尋找我們的丈夫!”
“是啊,我們只是想找到自己的丈夫!”
“對啊,我家男人在裡面!”
宋巖遞了一個眼神給禁衛,讓他將婦人扶起來。
他目光在她缺失的小拇指上,溫聲道:“你叫什麼?”
婦人拍了拍膝蓋的灰塵,垂著頭道:“回大人的話,民婦叫郭蘭英,是隨著她們一起來找自家男人的。”
宋巖疑惑的開口:“嘉州城緊閉城門,原是為了前方戰事,你們怎的這個時候來找你們的丈夫?”
旁邊一個婦人,頭髮凌亂,衣袖上打著補丁,忍不住搶話道:“大爺!我們的丈夫都投軍去了,蘭家嬸子的兒子捎來書信,說不日便會在嘉州城大戰,恐無法孝敬父母,特意寫來訣別書。我們就想看一看他們最後一面!”
“是啊是啊!”
宋巖不著痕跡地在幾人臉上掃視,似乎並不是作假。
他斂著神色,疑惑起來,投軍?
可是近些年朝堂並沒有釋出招兵的詔令,他們的丈夫又在哪裡投軍……
他心思一動,只有一個答案。
鎮遠侯的那支私兵!
宋巖俊逸的臉上閃過一絲凝重,隨後又浮現出一絲笑意。
當真是天公作美。
他暗自思量,隨後讓禁衛收了刀劍,吩咐道:“將我們的乾糧分給她們。”
宋巖快步走回馬車旁,上了馬車,瞧著周堯正低頭看畫本子。
她聽見聲響,頭也不抬的問道“前面怎麼了?”
宋巖拿過她的畫本子,神情鄭重道:“前面有一群婦人攔住去路,想隨我們進嘉州城。”
周堯瞧著他合上的畫本子,挑了挑眉看著他:“你怎麼看?”
宋巖壓低聲音,別有深意道:“阿堯,那群婦人是為了尋找他們剛從軍的丈夫。”
周堯哦了一聲,支起頭,好奇道:“為何這個節骨眼上來嘉州城尋親?”
她話音剛落,想到什麼,猛然坐起來,眉心微蹙:“距離上一次朝廷徵兵,可是多年前,如何能看到剛從軍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