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呼嘯,海浪滔天,能夠承載數百人的大船在大自然的威勢面前依舊渺小如草芥。
航海是一項十分依賴季節的運動,特別是在這個時代,稍不留神真的是一點兒生還的機會都不會有,眼下顯然不是一個合適的季節。
甘寧很興奮,這才是男人該做的事。
操舵、揚帆。
駕馭一艘大船,征服詭譎不定的海洋。
還有什麼能比這更有成就感?
每一次起航都是在賭命,但這和賭博還不一樣,賭博全靠運氣,可航海卻需要實力。
甘寧很有實力,或順著洋流、或逆流而上,大船在狂風暴雨中翩然起舞,能夠摧毀大船的力量成為了大船前進的動力。
這一刻甘寧覺得自己不是在駕駛大船,而是在駕馭海洋。
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和甘寧一樣享受這種暢遊在生死間的快感,動輒幾十上百米的落差可以讓人五臟六腑瞬間移位,有的時候甚至會讓人覺得稍不留神內臟就會順著喉嚨被吐出來。
典韋和馬銘將自己裹在厚厚的毯子裡,一人抱著一個木桶面對面坐著,相互對視一眼後立即將頭探入木桶瘋狂嘔吐。
沒辦法,典韋那張臉著實不怎麼好看,心情煩躁的馬銘看到了就難以抑制地想吐。
而馬銘一吐典韋也跟著想吐,在陸地上他降龍伏虎、斬將殺敵無所畏懼,在深山中活了數年都沒覺得有多困難,可到了船上他只覺得活著就是遭罪,不如讓他一死求個解脫。
他當然是不能死的,王弋的任務還需要他完成。
可是聽著船艙外那些水手蓋過風浪的鬼哭狼嚎,典韋只能轉頭奮力撞向船艙。
嘭嘭嘭……
馬銘被撞擊聲吸引,抬眼望去發現典韋在撞牆,無奈喊道:“將軍,莫撞了!留點兒力氣吧……”
留力氣幹嘛?留力氣當然是吐啊!
雖然他們早已經吐不出來什麼了,可要是連吐的力氣都沒有,那豈不是要活活憋死?
“別管俺,別管俺……”典韋從來沒有這麼虛弱過,聲音裡沒有一絲中氣。
嘩啦!
艙門被開啟,甘寧精神抖擻地走進來說:“快到了,想要吃點兒什麼?我們可以吃點兒好的!”
嘔……
回應他的是兩聲乾嘔,甘寧見這兩人也吃不了什麼,很是掃興地關上房門,自己覓食去了。
然而甘寧的快並不是真的快,又經過了一天船才到達海港。
使團的人幾乎是從船上滾下去的,沒有一個人能夠正常走到地面上。
萬幸遼隊派來了足夠多的馬車,將他們直接接到了遼隊休養,讓這些人不至於累死在路途中。
可即便是這樣,他們在遼隊也足足休整了五天才勉強可以上路。
不過典韋真的是怪獸體質,第二天就可以滿世界亂跑了,他甚至特意藉著切磋的名義揍了甘寧一頓,來展現自己實力的同時警告甘寧不要將他那副死狗模樣說出去。
甘寧也是很無奈,他是瘋了才會四處嚼王弋近臣的舌根。
他補給完畢之後就會原路返回,再經歷一遍海上的風浪,什麼事兒也都忘了。
別看使團這些人被風浪摧殘成這副模樣,其實很多人都很佩服甘寧,大海的威勢他們是見識了,能跟大海搏鬥的男人,豈是等閒之輩?
然而甘寧卻有些擔憂使團,畢竟大海的險惡遠不及人心。
在他離開之前再三叮囑馬銘小心一些,實在不行向公孫家求援也可以,公孫家若是敢不救援,他揚言就會帶兵平了公孫家。
馬銘只是點頭答應,並沒有多說什麼。
他知道甘寧看出了什麼,可這種事能夠看出來是個人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