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嚀萬囑咐,說著說著竟是眼眶紅了。
別看程氏性子爽利,看似剛強,但如今說什麼都是捨不得的。
蘇八娘等人見了,摟著她的肩是又哄又勸,可不僅沒叫她止住眼淚,卻叫她的眼淚越掉越厲害。
最後蘇軾更是自信滿滿道:“……娘,您別哭啦,這次我與八郎前去汴京是考進士,是出人頭地去的,到時候我們兄弟兩人雙雙中進士的訊息傳回眉州,您就等著旁人羨慕您吧。”
“我若是您,高興都來不及,又怎麼會哭?”
他這話一出,大家是鬨堂大笑。
程氏是哭笑不得,指著他道:“你啊你,都是娶了媳婦的人,怎麼還像小時候似一樣。”
卻因蘇軾鬧了這一出,屋子裡傷感的氣氛是再也沒有了。
翌日一早,蘇轍早早起身,先去正院坐了坐,給菜園子澆了水,等著天色泛白時這才動身。
眉州蘇家早已不像當年那般落魄,一年前更是取代程家成了眉州首富,出行時足足四輛油漆青頂馬車,蘇轍父子三人坐在最前頭那一輛,後頭的兩輛坐著奴僕與行禮,最後一輛則裝的給張方平等人的禮物。
等著天色大亮,馬車漸漸駛入巷子口。
蘇轍端坐於馬車內,並沒有掀開車簾回頭看。
因為他知道,一回頭就能看到程氏等人那不捨的樣子。
蘇洵雖並非頭一次出門,但面上也滿是不捨之色,只道:“六郎,別看了,越看越是不捨,就像你說的,等著你們兄弟兩皆高中,是對親人最好的回報。”
眼眶微紅的蘇軾重重點了點頭。
說起來眉州距離益州說近不近,可說遠,好像也不太遠,三百餘里而已。
這等距離放在後世不過耗費半日時間而已,但如今路不平,出行不便,再加上蘇轍他們帶的行李眾多,所以速度並不快。
一開始,頭一次出遠門的蘇轍還有幾分期待,可馬車行至半日,他就覺得為何時間過的這樣慢。
蘇軾早有準備,拿出王弗為他縫製的軟墊墊在屁股下面,略有幾分顯擺:“八郎,你是不是馬車坐久了,屁股有些疼?”
“唉,還是你嫂嫂好,雖說她並未出過遠門,可一早就與大堂嫂、二堂嫂打聽過了,專程給我縫了軟墊。”
說著,他更是擺出哥哥的架勢來,道:“其實叫我說,你就該與史小娘子先成親再去參加會試的,成親可比你想象中好多了。”
其實他不光是為了顯擺,而是想著弟弟向來沉穩寡言,從前也就與他,史無奈關係最好,如今兩人皆成親了,他想,若他是八郎,肯定多少會有些失望的。
就算八郎嘴裡不說,但心裡定是這般想的。
嘿,蘇轍還真沒這樣想過,只無可奈何看著他:“六哥,你又在秀恩愛了。”
蘇軾當初第一次聽到這詞兒時覺得很是新奇,可轉而一想,又覺得蘇轍話說的很對:“對啊,我就是在秀恩愛,古人常說夫妻之間該相敬如賓,但叫我說夫妻之間就該恩愛有加才好……”
蘇轍是左耳進右耳出,眼神飄向窗外。
車窗外是鬱鬱蔥蔥的一片。
偶爾他也會看到行人,路過村落,更是感觸良多。
說起來北宋的富庶是出了名的,四川一帶也非荒涼之地,可一路走來,他仍見到許多衣不蔽,面黃肌瘦的百姓,甚至賣兒賣女的都不在少數。
但看蘇洵的神色,似對此情形是見怪不怪。
他想,若自己入朝為官,定要當個好官,為國為民。
馬車晃晃悠悠走了兩日兩夜,就當蘇轍坐馬車坐的渾身要散架時,他終於看到了益州城門,只覺得看到了希望。
益州乃是四川都城,比起眉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