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一個人人心是髒的。
看什麼都是髒的。
蘇轍懶得再看到程之才,索性站起身道:“翁翁,我出去給百姓施粥了。”
誰知他剛走出草棚,又有一個身影急匆匆跑了過來。
今日黃九不在他身邊,嚇得他連連後退幾步。
只是他定睛一看,卻見著眼前之人是昨日那孩子。
這孩子頭上還帶著傷,不知道從哪兒尋了塊破布纏著,他一張臉上也是髒兮兮的,比破布乾淨不到哪兒去。
蘇轍這才笑道:“原來是你啊……”
這小孩又是跪下,哐哐衝他直磕頭,哽咽道:“八少爺,多謝您!”
“昨日您走後沒多久就有大夫來給我哥哥看病了,不光給我們送來了藥材,還送來了兩床褥子和乾糧,我哥哥喝了藥,今一早病情就有些好轉。”
“我知道這人定是您安排過來的,謝謝您。”
他話音還沒落下,便又連連給蘇轍磕頭起來,嘴裡連連道謝。
蘇轍原打算幫著給孩子們盛粥的,但今日程家粥棚的粥又濃又稠不說,還量大管飽,更有薑湯和,所以蘇家粥棚就無多少人光顧。
蘇轍索性與這小孩說起閒話來:“好啦,你別磕頭了,你額頭本就傷了,可別你哥哥的病好了,你額頭的傷又嚴重了。”
“我與你一樣,也有哥哥,若是我哥哥病了,我也會與你一樣著急。”
說著,你更是道:“你瞧著倒是挺機靈的,你叫什麼名字?”
這小孩是個膽子大的,更是個多話的,接過蘇轍遞給他的包子就啃了起來:“多謝八少爺,我叫雨來。”
北宋尋常孩子的名字賤,大多叫鐵柱之流。
縱然蘇轍實在沒辦法將這樣一個詩情畫意的名字與眼前小孩聯絡起來,卻還是稱讚道:“你名字還挺好聽的,可有什麼講究?”
得了誇,雨來是愈發高興,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大家聽到我這名字,都問我出生時是不是下雨。”
“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我出生時是大日頭,可沒下雨。”
“我爹給我取這麼個名字是因為我上頭四個哥哥分別叫大鴨,二鴨,三鴨,四鴨,還有兩個姐姐,大姐叫元鵝,二姐叫季鵝……”
說到這裡,他面上這才浮現幾分不好意思的神色來:“我爹怕他們都旱死了,所以給我取名叫‘雨來’,這樣鴨也好,鵝也好,有雨都能活……”
蘇轍先是一愣,繼而忍不住笑了起來:“那這次生病的是你哪個哥哥?為何只有你一人替他想辦法?”
雨來啃包子的手微微頓了一頓,聲音也低了下來:“這次生病的是我的四哥四鴨,我剩下的哥哥姐姐們,病的病死了,餓的餓死了。”
“還有我爹和我娘,在來眉州的路上,將最後一點糧食留給了我和我二哥,也餓死了!”
說完,他的眼淚簌簌落了下來,別提多傷心。
蘇轍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接話,只能手足無措安慰道:“雨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雨來搖搖頭,低聲道:“八少爺,不怪您,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