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如今水勢雖看似減弱,但仍不可掉以輕心,上游的堤壩有潰敗的跡象,不出十日便會再次崩壞。”
“你親需要自帶人去加固堤壩,疏散沿岸百姓。不要用堤壩近處的灘泥,要在附近的山嶺之下的膠泥地取泥裝袋運去加固堤壩。”
“然後你帶人在這裡疏通河流,讓水瀉進此處,可有低窪的無人之處可承載。”凌卓說著便起身拖了凳子,站上去,伸手點在了皇朝地形圖上金陵的位置,在她所說的山嶺處虛畫了個圈。
程容若震驚的呆在原地,他雖然沒把凌卓當小孩子,但這些天神女也都是問些關於皇朝的普通問題,這還是第一次提出了她自己的見解和意見。
“是…在下會上奏於陛下。”程容若躬身一禮。
“不要上奏,還要等左相批閱才能到哥哥那,太慢了”凌卓抬眸看向他。
“但是…”程容若猶豫,他就算不教授神女,那也不過只是個小吏,水利上的事是工部所管,他還沒有權力越界。
“旁人面前,我不便露面,讓你去,功勞自然是你的。至於如何說,如何做,你自己想想辦法。”凌卓跳下凳子,走回自己桌案前。
程容若聞言瞬間便了解了帝王和神女雙方的用意。
他和陛下雖然早年便相識,但這幾年來,陛下高高在上,他則是在朝中被左相一派安排了戶部的閒差,和陛下早沒有了秉燭夜談的機會不說,因他品階低微,一年都見不上一次天顏。
突然把他調進宮裡給神女講史,他還曾困惑,陛下怎麼突然記起了他。
但在政史殿,陛下說要他為神女講解皇朝歷史,神女有問必須如實回答,並且無論問什麼都必須回答。
現下神女則將水患讓他想辦法去處理,他突然便了解了這二人的用意這是在給他機會,在為他攢功,助他平步青雲。
這又是為何?
陛下不想讓神女真的名副其實被人敬仰嗎?
“神女是個擺設,空有名頭,這麼想的人越多,我越安全。”凌卓端起茶盞輕呷了一口。
經歷過毒蛇事件,凌卓雖喪失了很多記憶,但那種刻進骨子裡的恐懼感卻從沒有減少過,收斂鋒芒,減少存在感讓人忽視她的存在才能不被人天天惦記著。
“哥哥說過,他信任你。”凌卓的話如再給程容若打了一針強心劑。
話點到為止,程容若忽然豁然開朗,這幾年的庸庸碌碌,朝中文臣有實權的多依附左相,只有他因著和陛下有關係,被排擠在戶部做個小吏,讓他所有的抱負都被苦耗,卻求告無門。
如今帝王的信任和神女的託付,讓他知道這條路帝王選擇了他來輔佐他們走下去。
“是。”程容若躬身一禮,恭謹的應到。
隨後便告退前往政史殿。
政史殿。
時逢九月,初秋的季節,政史殿外的楓葉微紅還泛著青綠。
程容若在樹下徘徊,雖然之前與陛下有過短暫的接觸,但也是因調職。
如今貿然覲見,程容若竟然有了一絲近鄉情怯之感。
想起數年前陛下還不是陛下,只是一個看似文弱的書生,借宿在他家,那時他是主,陛下是客,二人還能就著昏黃的燭光暢談時局。
後來即便陛下坦白了身份,但未曾繼位,他們二人也還是能以兄弟相稱。
他隨陛下進入軍中,近侍御前,那時也還能說得上話。
直到新朝初建,他被左相按功派職分去了戶部,便與陛下越來越遠了。
再見天顏時,陛下身上的威勢讓他有些不敢抬頭的跪伏在地,更是不敢想還能似以前那般……
“容若兄你站在這裡是在給朕的樹鬆土嗎?”皇伊賢的聲音乍然自程容若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