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兩個田莊刨除每年孝敬上來的瓜果梨桃、新鮮蛋肉,收入也不過是幾百兩銀錢,幾家鋪子入賬雖比田莊多些,也是聊勝於無;若日子長期如此波瀾無驚還則罷了,萬一真有需要挪動大筆錢財的時候,豈不是要掏盡老本兒?
正因為她的骨子裡並不是個孩子,必須要將目光看得長遠些。陸文淵頭頂上兩個庶子馬上就要成年,而他自己呢,才剛七歲,若不在眼下便替他籌劃一番,他拿什麼跟那兩個抗衡?
就算他長大後不用與兩個庶子爭家產,人家早早的成年了,早就幫著陸家打理生意的經驗擺在那兒,也夠那小子喝一壺的;若老太爺許可他走仕途呢,商戶子弟想要仕途通順,恐怕也得有大筆銀錢墊道不是麼。
今兒因了舅老爺舅太太到得晚,陸清寧並沒見到二舅父謝嘉良以及四表哥謝玉麟——老太爺在外院兒設了宴席款待他們,酒席散時已是深夜。
因此上她聽到的那個訊息,也不過是段氏與謝氏婦人間的閒聊,僅僅是皮毛……就算二舅母段氏能容她深打聽,婦人家又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好在陸廷軒在宴席中段便叫小廝到垂花門上傳了話進來,說是明兒一早便會領著謝二老爺與謝四少爺進內宅來探望謝氏。
不如屆時尋個機會問問四表哥?好。就這麼辦,陸清寧想到這兒,終於覺得有些乏了,迷迷糊糊就合上了眼。可就算在夢裡,她的腦子也不曾閒下來,不是夢到了舶來的自鳴鐘,便是各種各樣的掐絲琺琅與珍貴香料,幾乎不知道該打哪兒下手了。
“姑娘可醒了?千疊園這麼早便來了人要見姑娘,怕不是僅僅因為舅太太在吧,小素你趕緊去打熱水。我去叫姑娘起床,省得叫太太久等。”蘇媽媽的聲音很低。卻還是驚醒了陸清寧。
千疊園來人了?莫不是大清早的便有人生事?她匆匆坐起才披上小襖,就見蘇媽媽輕手輕腳走到床邊、伸手欲掀幔帳,她也怕嚇到蘇媽媽,便清了清嗓子方才問話:“奶孃說誰來了?”
蘇媽媽猶豫了猶豫,伸手將幔帳挽起掛在銀鉤上:“是太太那裡守門的婆子。夫家姓毛的,姑娘可還記得她?”
也由不得蘇媽媽不為這事兒猶豫——往常不管是有什麼事。來請姑娘的不是施紅也得是個二等丫頭,今兒怎麼倒換了個粗使婆子過來?那婆子的神情又閃閃爍爍的,問她有何急事她也不說,真真是急死個人!
若蘇媽媽是個能做主的性子也就罷了,偏生她還優柔寡斷,既怕打擾了姑娘清夢,又怕真耽誤了正事。當真是進也不得退也不得;好在姑娘自己醒了,蘇媽媽也就放了心……
“是毛媽媽來了?”陸清寧也有些驚訝。昨兒往太太那裡去,她還惦著將這毛婆子要到清寧園來使喚呢,結果太太的孃家人來了,令她又沒機會張這個口;毛婆子自己個兒並不知道她這想法兒。今兒怎麼大清早便主動送上門來了?
蘇媽媽應道:“可不是怎麼著,往常都是施紅過來。今兒卻變成了她,奶孃也覺得甚是蹊蹺。要不等姑娘穿戴好了,先將她喚進來問問再說吧?”
……待毛婆子被蘇媽媽引進來時,已經是一刻多鐘以後。
而這婆子必是在外面等久了,心頭太過急切,匆匆給陸清寧施了禮,又匆匆開口道:“還請姑娘恕了老奴的罪,容老奴長話短說,老奴得趕緊回千疊園當差呀……”
陸清寧當然也喜歡這種長驅直入,比繞來繞去不說正題省心多了,毛婆子見她點頭許了,立刻長長鬆了口氣,麻利的學說道:“二少爺院子裡的灑掃丫頭槐花,是老奴家大媳婦的乾女兒。”
“那丫頭雖是個啞巴,卻不是天生的聾啞,於姨娘當初求了太太給二少爺院子裡選人時,並不知曉這丫頭的底兒,既是於姨娘開了口,太太也便順水推舟應了……”
陸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