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見到戶川徹時,戶川徹已經是個退休的殺手,他身上有著在屍山血海裡摸爬滾打的警覺和冷冽,但脾氣卻出乎意料的好,臉上總是帶著溫和的笑——他那時已經是個歷盡千帆歸來,嚥下諸般苦難的隱士,因為比五條悟多活了幾年,多經歷了一些,所以能從容的牽著五條悟往前走。
而二十三歲之前的戶川徹無人知曉——那是一段已經被深埋的過往。
五條悟只能從那本《新世界》所描繪的隻言片語裡,推測那必定是一段蒼白、麻木、孤苦又絕望的回憶,那時的戶川徹或許像一個在大雪中踽踽獨行、沒有自我且尋求毀滅的影子。
現在這個世界因為和現實結合,沒有糟糕到可以用絕望來形容。
戶川側失去記憶在這兒重新活了一遍,因為在四級公民中職位較高,一舉一動中會有一種運籌帷幄的從容,就像一把鋒芒盡出的利刃。
但更多時候他是沉默的,眼睛依然是微微下垂的、柔和的弧度,臉上卻不再有與之相配的笑容,他像一道無趣又冷漠的陰影,似乎從生到死都被限制在一方天地之中,不會有任何波瀾。
沒有歷盡千帆的從容,也沒有始終溫和的微笑,他對五條悟疏離又冷淡,像是一塊冷冰冰的石頭。
——這不是五條悟喜歡上的那個戶川徹。
但神奇的是五條悟對此沒有任何反感,甚至沒有失落和難過。
他躍躍欲試,感覺自己踏上了一條新奇的旅程,像是終於逆著時間的洪流,走入了戶川徹那不為人知的過往。
戶川徹感覺公務處理不下去了,五條悟那兩道彷彿釘在他身上的視線實在太有存在感,他將資料夾扔到桌上,轉頭看過去。
五條悟很無辜:“怎麼了?我很安靜啊。”
戶川徹皺眉:“不要盯著我。”
五條悟眨眨眼,拉長了聲音:“不行——”
他直接整個人趴到了沙發上,雙手託著下巴,腳一晃一晃,形成了一個很少女的姿勢,“我為什麼不能看我一見鍾情的物件?我覺得我已經很剋制了啊。”
戶川徹眼角一抽:“不然你還想幹什麼?”
“唔——”五條悟抬眸看他。
戶川徹此刻穿著一身近似於軍裝的制服,襯的他整個人肩寬腰窄腿長,線條相當的乾脆利落,坐在椅子上長腿交疊的樣子像是一張引而待發的長弓,身上的肌肉會隨著他的動作和呼吸有極其細微的起伏,像是靜謐的黑夜中奔湧的暗流,一片平靜下掩藏著極為蓬勃的力量。
五條悟忽然覺得自己的六眼有點太好用了,他在糾結自己該說些什麼,總覺得如果說實話的話會被趕出去。
但是戶川徹已經看出來了,五條悟那雙藍色的眼睛忽然像是海水沸騰一樣,他明明一個字都沒說,但目光像是突然化為了火星,一顆一顆落在戶川徹身上。
戶川徹神色變了,他的呼吸微不可見的急促,竟然生出了一種逃跑的衝動,但是他沒有動,只是再度露出了那種彷彿被冒犯到的表情,唇角微抿,像是針尖對麥芒一樣頂上了五條悟的視線,言簡意賅:“出去。”
五條悟回答的更乾脆:“不要。”
戶川徹站了起來,直接大步向五條悟走去。
五條悟後知後覺意識到好像有點玩脫了,迅速坐起身,選擇轉移了話題,“我們談一下正事吧。”
戶川徹站定:“什麼正事?”
五條悟拍拍沙發示意他坐下,戶川徹沒有動,五條悟繼續拍,眼裡是顯而易見的期待,顯得那雙眼睛亮晶晶的。
見他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戶川徹妥協了,只是坐著的位置距離五條悟起碼有一個身位。
“我想問一下之後出城清理咒靈的事,你好像已經制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