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嗓門吆喝聲戛然而止,攤販前面圍著的人“刷”地一下閃到邊上,讓出路來。
姬無羨移步至道旁的樹蔭之下,抄手懶懶倚了樹,一雙金眸饒有興趣地觀望著。
謝少御上前,將弓往那攤子上一拍:“問你話呢,這是在幹什麼?”
那人撓撓頭,笑呵呵道:“謝公子親自巡城,真是辛苦辛苦!”
謝少御翻了個白眼:“少套近乎,回答我的問題。”
“嘿嘿,最近不是鬼市和鬼首雙鬼為禍嘛,我們就是想為金陵城出點力,順便討生活。”
“小爺從前可沒見過你們。”謝少御聞言,卻是冷哼一聲。
“我等不過一介散修,走跳江湖居無定所,此番也是初次來金陵,謝公子看著面生,也是自然。”
“既是雙鬼為禍,為何只針對姬狗子?”少年自那桌上撿了張符:“嚯,還是有功底的嘛,這符大概能將普通傀屍壓制片刻,然而不歸崖之事鬼市為首惡,你們卻將鬼市撇得好乾淨。”
姬無羨嘴角微揚,看來蠱毒已解,還恢復得不錯,浮夢生若是知道了,一定也會很開心。
那少年與謝霓羽外貌有幾分形似,言行亦有其姐少時風格,能看出那攤主有問題,倒是聰敏,而那聲姬狗子,他聽了也只一笑而過。
“在下不才,只會畫這辟邪符,並非針對,只是用於自保,”此回是那個中年漢子答話:“至於鬼首鬼市,就等其他英雄豪傑處理了。”
“好了別裝了,”謝少御不耐煩地擺了下手:“拿下。”
謝家修士得令上前,那大嗓門拉著同伴倒退兩步,大驚失色道:“謝公子,你這是何意!我們犯了什麼錯!”
“非常時期,散佈謠言製造恐慌,轉移重點,暗地裡打聽各大仙門動向回傳給鬼市,”謝少御上前,拍拍那人肩膀:“但能不能來點高階細作,怎麼盡是些雜魚來搗亂。”
“謝公子!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冤枉啊!”被反剪了手押住的攤主哭天搶地道:“金陵謝氏家大業大,這種小生意也來搶,這是不給散修活路啊!各位父老鄉親,你們都來評評理啊!”
“哼,把戲還真多,別一哭二鬧,”謝少御拿起弓,另一隻手揉揉眉角:“趁沒被關牢裡還有機會逃,出招吧。”
哭喊聲戛然而止,被押著的兩人同時發難,一腳踢飛攤位旁邊的筐子,滿筐冒出頭的枯草飛散迷人眼,那漢子手中則是多了把獸頭寶刀,眨眼的功夫便有好幾個修士被砍翻,繼續瞪著銅鈴般的眼狠狠朝謝少御砍去。
少年被枯草灰迷了眼睛,回過神來刀風已逼至跟前,反應極快地避開刀鋒同時,反手自箭筒中抽出羽箭,手中銀芒一閃,執刀的壯漢發出一聲慘嚎,鮮血自右眼噴灑而出。
姬無羨鬆開手,一片葉子自指間飄落,是真用不到了。
謝少御將箭狠狠抽回,神情憤憤:“看準了弓兵不擅近戰是吧?近戰小爺照樣弄殘你。”
漢子捂住右眼倒退幾步,撞到那根竹竿,嘶嘶吸氣。
那位吆喝者手執雙斧,已陷入與謝家修士的纏鬥,見漢子受傷,自己也無法脫身,已是頹勢盡顯,登時眼露兇光,念動口訣。
僅剩一隻獨眼的漢子發出比方才更慘的呼號,那聲音幾近非人。
“你這又是唱哪一齣?”謝少御看了眼手下敗將,疑惑道。
只見那人身邊有黑氣繚繞盤旋,源頭則是其手腕上紅線串成的銀鈴。
絲絲縷縷的黑氣如同黑蛇在空氣中蔓延,這條街本處鬧市,已經離得遠遠的吃瓜群眾察覺危險來臨,大多作了鳥獸群散,只餘少許膽子大的留了下來,姬無羨倚著樹,一直密切注視著現場情況,心有所思。
當年唐氏門人要施展此術,必須是滿月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