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叔趕緊奔向後院:“劉醫生!劉醫生!別吃了,有人發燒了!”
坐在搖椅的老頭,頭髮花白,精神矍鑠,夾起一片蝦肉,再沾點青芥,絲毫不慌:“吼什麼吼,我還沒耳背,你家少爺竟然會發燒,稀奇啊。”
說完端起小酒杯咂摸一口,蝦肉的鮮,青芥的辣,配上酒的後勁,全身心的毛孔立刻舒展開,摸摸山羊鬍繼續回味,這一杯,簡直快樂塞神仙。
“不是我家少爺,是個女孩子,人都直接暈了!”
“什麼?!”劉醫生酒杯一磕,馬上從搖椅起身,火急火燎跟著富叔走,“怎麼發燒的?測過體溫了嗎?燒到多少度了?”
回到客廳,躺在地板上的薛綿已經不見。
富叔:??人呢?我那麼大個人呢?
“叩叩叩。”房門被敲響的聲音。
富叔尋聲看去。
凌逸塵斜倚在一樓客房的門上,他的手還維持著敲門板的手勢,房門大開,他眼神往裡一瞥,示意人在裡面。
躺在床上的薛綿,對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
她陷入夢魘,又困在了小時候吃不下東西的那段時間。
在那個破破爛爛的院子裡,戴著頭巾的女人抽著菸斗,懶懶打個哈欠:“不吃就不吃唄,早點死了少佔一個床位,反正也沒人願意再收養她,省了我糧食錢。”
薛綿聽見從窗外傳來的話,沒有反應,她不想死,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活。
聽說死了就什麼都感受不到,好像也不可怕。
床邊另一個女孩,和她一樣,穿著洗到看不出原來圖案的舊衣服,她用頭髮遮住了左半邊臉。
薛綿想起來了,她是因為天生左臉有大片紅斑,所以被父母遺棄,大家都叫她“醜丫頭”。
她也不惱,一遍遍說自己的新名字,她要叫向日葵,這是她自己給自己取的。
向日葵大薛綿三歲,不久前才成為一名初中生。
她舉起手裡的糖果:“綿綿,吃糖嗎?這是學校老師獎勵我的,蘋果味,你要不要嚐嚐?”
薛綿搖搖頭。
她又從口袋裡神神秘秘掏出一塊巧克力:“這個呢?上次來的姐姐給我們每個人都發了一塊,我存著了,你吃不吃?”
薛綿搖搖頭。
無論是什麼食物,她總是會害怕,會心慌,吃不了幾口,就會感覺噁心,然後嘔吐。
向日葵從小零食到各種熟食,什麼都想試著投餵給薛綿,但她還是一日日消瘦下去。
直到有一天,向日葵發現薛綿枕頭底下的玻璃碎片,她抱著她痛哭,求她別自殺。
“我不是用來自殺,我是……”後面的話,薛綿看著她被頭髮遮住的半邊臉,說不出口,最後她換成了她一直想不明白的問題,“為什麼這麼關心我?”
“我們都是女孩子,我現在關心你,你以後關心我,好不好?”向日葵哭溼了臉頰,溼成條狀的髮絲中露出了些駭人的紅斑。
可薛綿覺得她此刻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沒有堂皇的大道理,沒有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她輕輕點頭:“好。”
“那我們說好了,以後長大離開這裡,也要當好朋友,所以你別死,好不好?”
“好。”
事情從這一天出現轉機,向日葵遞給薛綿的東西,她還是會吐,但或多或少總是能吃點。
幾天後,向日葵端來一碗麵:“容姨說我年紀到了,要和大孩子一起負責給大家做飯,這是我做的哦。”
容姨就是之前戴頭巾的女人。
她將溫度適宜的麵碗塞進薛綿手裡:“悄悄告訴你,我給你多放了一個蛋,千萬別說出去。”
雞蛋混合著番茄的香氣,麵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