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若芙領著清溪進宮,和皇后茶話了許久。宮裡之人,皆是聽音高手,皇后一番垂問,陳若芙一番對答,雖都不曾提及婚事,但也確實達成雙方默契。
兩人離開之時,皇后單獨留下了陳若芙,清溪自覺的站在殿外等候。
皇后所居的鳳陽宮外有一片桃林,她不動聲色的挪到了桃樹旁,揚頭看向了一片片灼灼其華。桃林的淡粉在陽光的照樣下泛出耀眼的絢爛,一陣微風吹過,花瓣飄落如雨,煞是好看。她攏了攏衣領,伸手去接那花瓣雨,身後傳來了一聲輕問:“身子好了嗎?”
清溪轉身之際,微風帶著裙襬飛揚,如雨的花瓣飄過她如玉的面龐,人面桃花相映紅。
她行禮道:“有勞殿下關心,王府的藥甚為有用。”
蕭奕崢嘴角含笑,眸色清亮,身著月白祥雲袍,背手挺立,確是神采英拔。
“不喚表字?”蕭奕崢低語笑問。
清溪微微一笑:“這是在宮裡。”
“來覲見皇后?”
“是。”
蕭奕崢也知皇后召見所謂何事。“前日裡聽父皇說你病了,王府的藥不見得多麼名貴,但有些是我走南闖北帶回來,效果不比那些珍惜名品差,便讓人給府上送去了。今日瞧著你,氣色倒也不錯。”
“是,我確實已無大礙。”
正說著,又起了一陣風,她吸了一口涼氣,咳嗽了兩聲,一旁的桃樹花枝隨風搖曳,又落下一片飛瓣,蕭奕崢即刻抬手,替她擋下了這些花瓣飛舞的侵襲。
桃樹下,兩人立於粉色的花瓣雨中,一人含笑凝視,一人抬手守護,這畫面讓周圍的內侍女官們都忍不住多看兩眼。
立於廊下的皇后和身邊的陳若芙輕聲道:“陳夫人,我瞧著這一對兒女,甚為般配,你說呢?”
陳若芙看向不遠處的一雙人,含笑點頭。
三月初九,為恆王與凌府千金賜婚旨意下發,大婚之日定於四月初九。禮部開始為親王大婚忙碌起來,雖是皇家娶親,但婚儀六禮更是一步都不能缺,陳若芙甚為忙碌。
宮裡派來教習嬤嬤,清溪成日裡學著那些禮儀規矩,一刻不得清閒。
自皇家賜婚後,凌府門檻已快被道賀之人踏平,凌德言不勝其煩,想著女兒要出嫁,歡喜擔憂不捨並存。
要說凌府內有人生活如常規律的便是凌清松。他自去年科考名入三甲,時年十八,名聲便以傳遍大成。皇上對其也頗為賞識,說等他再歷練幾年自有他的去處。返回尚都後,他便如以前一般讀書會友,騎馬賞春,若是得空了便挑著這些事去逗弄清溪,引得她羨慕嫉妒不已。
“我看你去了一趟蘇江,心情緩轉許多。”清溪被他逼急了,忍不住提了這一句,不過確是真心為兄長的放下自在而高興。
清松默了會,淡淡一笑:“外祖家確是一方世外桃源。”他笑著揚手輕叩了一下清溪的腦門:“你也不用打趣我。俗世漫漫,真男兒怎可成日沉溺在往日情緒中,那也枉費了我讀的那些先人智慧。”他沉靜下來,認真道:“我也希望她能安康和樂。”
清溪寬慰道:“會的。桐姐姐嫁入太子府,全家人都知道你不快活。其實你的婚事,爹孃也甚為操心。只是他們不願在這個時候去勉強你接受另一門姻緣,所以,順其自然吧。”她頓了頓,繼續道:“我在寶鼎山時見過桐姐姐,她親口和我說,太子對她很好。”
清松點了點頭:“以後你嫁入王府,你們見面的機會倒是能多起來。”他似想起什麼,注視著清溪,溫言道:“珩兒,我總覺得你嫁入皇家也並非那麼心甘情願。從蘇江回來這一路,我陸陸續續聽到清詩會上發生的事。你的才氣如何,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但讓這樣的名聲傳遍天下,卻讓我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