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內藥味濃重,寂靜無聲。
蕭轍喝完一碗後,又繼續埋頭看著折中。
半晌,郭瑞入殿而來,與蕭轍低低說了幾句話。
蕭轍沉斂了目光,微微頷首。
“讓人薰香,驅驅藥味。” 他低沉吩咐。
當蕭奕崢走入養心殿時,蕭轍一掃疲憊之態,笑意寬和的瞧著他:“傷可好了?”
蕭奕崢請安行禮上前,十分關切的詢問蕭轍的身體狀況。
見蕭轍面色如常,並無不妥,他這一顆心也放下了。
蕭轍笑著讓他坐下說話,而後簡單說了些關於自己身體無關痛癢的話。
蕭奕崢還想詢問,卻被他攔下了話頭:“年紀大了,總是難免,現在很好,你無需掛心。倒是你,聽說那七殺的解藥,你未服用?”
蕭奕崢點點頭:“慢慢調養亦是好的。下猛藥,必有所虧。”
蕭轍輕嘆一聲,藹聲道:“是朕不好,不該讓你去西北,受了這麼重的傷……”
“爹爹……”蕭奕崢笑著開口:“我都知道你下面要說些什麼,是不是想說母親定會怨怪您?”
蕭轍苦笑,指著他道:“你呀……”
父子倆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蕭轍前傾了身子,認真道:“西北的事處理的很好,作為父親,我很驕傲。”
蕭奕崢心中湧出無限感慨。
父親的一句“驕傲”抵過千軍萬馬,抵過無上榮光。
“可是,六郎,也許你要受些委屈。”
蕭奕崢聞言無半點情緒,沒有驚訝,沒有委屈,沒有不滿。
相反,他非常認同的點頭:“爹爹說的極是,我理解。我也不想讓三哥為難。”
對於這番坦誠,蕭轍也不詫異。
“所以,這也是我當時反對你去西北的原因。”蕭轍無奈的搖了搖頭:“或許,冥冥中自有天意。”他又看著蕭奕崢問:“那麼,你有什麼想法?”
“等過完年,我打算和清溪一起離開尚都去蘇江。”蕭奕崢坦然道。
蕭轍先是蹙眉,後又點頭道:“也好,也好。”
“爹爹莫要替我覺得委屈。事實上,我原本打算參加完祈福大會便離開尚都,如今也算求仁得仁。”蕭奕崢輕鬆笑道。“朝廷也不必費心思封賞之事。就以我私自讓清溪到西北前線軍營看望我,又私自不顧戰事禁令遣她去歸平為由,功過相抵,也能說的過去。”
“你這理由都想替朕想好了?”蕭轍語氣亦有些不忍。
明明立了大功,卻還要費勁心思的去推辭。
如果他只是他的父親,便是上天入地都是要替兒子討這份公道。
蕭奕崢憨憨一笑:“其實這樣挺好。清溪私自出京,私自去歸平,定是要遭到言官們彈劾,我全部攬下,既保護了她,又避免麻煩之事,一舉兩得。”
蕭轍凝眸看著他,輕咳幾聲,沉聲問:“六郎,你就從未想過,為什麼不能是你?”
蕭奕崢怔愣,旋即正視著他道:“您和孃親自小對我就沒有如此期待,甚至我隱隱覺得你們在避免讓我走上那條路。我也不是在宮中長大,本就沒什麼概念。後來出去走走,親身見識到天下之大,更不想困於這四方城中。”他說著頓了頓,面露和暖笑意,聲音都帶了朦朧醉意:“如今有了清溪,她的性情,您也知道,更是嚮往蒼山雲海,逍遙自在。即便是為了她,我也不希望是我。”
蕭轍聽完,一拍大腿,哈哈大笑。
蕭奕崢也跟著笑意爽朗。
半晌,養心殿內笑聲漸停。
蕭轍老懷安慰似的拍了拍蕭奕崢的肩頭,揚了揚眉,問:“我給你找了個好伴侶吧?”
蕭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