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琴娘臉色一滯,很明顯並未想到蕭奕崢會問她這樣的問題,但旋即就微笑道:“我不喜宮中如履薄冰的生活,但我這大半輩子都是在宮中渡過,家中其實已無相親的親戚,所以來上清宮是最好的選擇。”
蕭奕崢默了會,沉聲道:“嬤嬤怕是有未盡之言吧?若純粹為了躲清靜,並非洛京的上清宮不可。”
杜琴娘凝眸看著蕭奕崢,目光中有著欣慰:“殿下如此心思細膩,相信定然會保護好自己,嬤嬤我總算放心了。”
蕭奕崢蹙眉不語。
他在等著她的答案。杜琴孃的這番話更讓他篤定一定有不一樣的答案。
杜琴娘微微點頭,緩緩道:“不錯。我之所以會選擇上清宮,是在等人。”
“等人?”
“是,受娘娘之託等人。”
蕭奕崢驚訝的看著她。他本以為杜琴娘要等的人應是她自己的舊識,卻沒曾想事涉母親。
“誰?”他急問。
杜琴娘卻搖了搖頭:“我也不知。”
“不知?”蕭奕崢更是錯愕。
杜琴娘點頭,眼神悠遠,陷入了回憶中:“當年,娘娘遇意外薨逝。這些年,我一直在想,她是否已經預見到了那場意外。她在遊園的前一日與我閒聊時說,若是有一日她不在留心園了,不希望我再回宮中。娘娘的原話是:六郎有聖上照拂,會平安的長大。而你若是回到宮中,因在我身邊伺候過,定會遭人暗中欺負排擠,況且你這些年陪在我身邊,這性子亦是不能適應宮中察言觀色謹小甚微的日子,還是離了這是非地好。” 她說著頓了頓,容色浮出溫暖之色,復又說道:“娘娘如此說,我當時未往心裡去,只覺得是她玩笑打趣之言。我便說:我能去哪呢,家中已無雙親,自然是娘娘去哪,我便去哪了。娘娘當時露出了愁色,鄭重地說著,你若無處可去,便去洛京吧。洛京上清宮清淨,也會有人伺候你終老,也可替我見一個人。”
蕭奕崢非常仔細地聽著她地敘述,像是自言自語地說:“母親究竟要見誰呢?”
杜琴娘語氣平靜,繼續道:“我當時也是這麼問娘娘的,然而她卻笑了,說若是有緣,那人自會來上清宮找尋,而我只需將自己知道的所有關於娘娘和您的情況告知他即可。”
“只是這樣?”蕭奕崢皺眉不解。
杜琴娘卻篤定似地點了點頭,重複道:“只是這樣!”
“那麼後來?”
杜琴娘嘆了一氣,“我當時也覺得奇怪,想問更多,娘娘卻不再說什麼了。第二日,便出了事。”她微露哀傷,繼續道:“娘娘走了之後,聖上想讓我回宮,我便想起了娘娘的話。仔細想來,這是娘娘留給我最後的囑託,所以便來了上清宮。可我在這待了十多年了,卻從未有人來尋過我。”
“這件事,父皇也不知道?”
杜琴娘搖了搖頭:“娘娘應是未提過。而我自從離開尚都,就再未見過聖上了。”
蕭奕崢呼吸沉重,在屋裡慢慢踱著步子。
母親究竟是再等何人?為何囑咐杜嬤嬤僅僅是將她與自己的情況轉告所等之人?又為何這樣的事要隱瞞父皇?
他有著太多的問題,圍繞母親的秘密非但沒有一一解開反而越來越多。
“嬤嬤,你在母親身邊多年,定是知道母親所有的事,對否?”他踱至杜琴娘身前,看著她的眼睛認真的問。
杜琴娘微微一笑,對上蕭奕崢的眼睛,溫和道:“娘娘確實會和我說些心事,若說知道娘娘所有的事,我不敢這麼說。其實,殿下是娘娘親子,聖上是娘娘夫君,定然比我知道的多。”
“嬤嬤,我是非常真誠的向您請教母親之事,還望嬤嬤坦誠相告。”
杜琴娘嘴角動了動,略有些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