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山風微涼,月色濃郁,空氣漂浮著淡淡青草味道,行宮內隔十幾米便有燈籠亮起,搖曳的火光隨著微風輕輕晃動,籠罩在朦朧的茜素紅中,煞是好看。
清溪走在宮道之上,心情舒暢的東張西望,步履雖慢卻顯得輕盈,嘴裡低低哼著小曲,欣賞著雕欄畫棟的精美宮殿,心裡想著厚厚的一道宮牆隔絕了皇宮大內的金碧輝煌,她是無緣得見。而這寶鼎行宮修建的極為樸素莊重,雖透出了皇家的威嚴霸氣,也難免少了太多的煙火人情味,不比江南亭臺樓閣,小橋流水的巧思典雅。
身邊時不時的有一小隊巡防的官兵走過,見她持有行宮通行的腰牌,也不多詢問。
凌德言被安排的住所在行宮的西北角,轉過幾個拐口,眼見著就快到了,她便收起了手中腰牌。收牌之際,一直攥於手中的繡帕順勢滑至了路面,她彎身去揀,卻見一旁的草叢中躥出了一隻貓,叼起繡帕便往北邊奔去。
清溪被嚇了一跳,本想大聲恫嚇住那隻貓兒,可轉念一想,這地方還是不要引起無謂的關注。
那方繡帕是十歲那年離開江南蘇江來尚都與父母一起生活時,外祖母親自挑選,繡上了辛夷花的花樣,給她帶在身邊的。
她清楚的記得,外祖母一下下揉握著她的手,眼眶微溼,無限不捨地對她說:“珩兒,去了尚都,你的人生便有了另一番天地際遇。我們不能一直護你惜你,辛夷花是江南早春最先蓬勃盛開的花,她喜光,較耐寒,你要像她一樣。”
繡帕上的辛夷花開的明媚嬌豔。這麼些年,她都珍之重之,就此丟了繡帕,絕對不行。於是來不及細想,她提起裙襬便追了過去。
貓兒跑的時快時慢,她追的上氣不接下氣,不知不覺抬眼,卻發現自己已經不知身處何方。除了月光之外,周圍竟然連一絲的光亮都沒有了。
她隱隱有些害怕,想著應是一路向北而來,這麼說這個地方已經是行宮的最北端了,難怪一路盡連一個守衛都未瞧見。四周是稀稀疏疏的樹林,風一吹髮出悉悉簌簌的響聲,更顯滲人。
她頓時心拎在半空,下意識的就想往回跑,可那隻貓一蹬腿鑽進了路盡頭的那座殿閣中,似乎將繡帕留在了門檻處。於是,未作多想,她又是一路小跑上前,慌忙撿起繡帕,撣了撣灰。
此時,幾聲細弱綿軟的貓叫聲傳來,她尋聲望去,月光撒落的之處剛好照見屋內的窗格下原先的那隻貓兒正護著三四隻小貓。“原來你是剛做了孃親啊,那我就原諒你了。”她的心緒突然柔軟起來,盡望了須要儘早返回,輕輕的走進了殿閣中,在那窩小貓前蹲下,愛憐的撫摸著它們。
月光的清輝撒在她的側臉上,映出淺笑盈盈的面龐,盡是柔情無限。她半蹲了許久,有些腿麻,便想著起身尋個什麼能為小貓遮風擋雨的物件,這才注意起這座殿閣內除了安放了幾排書架似乎並無其他,而四周的窗戶具是上了鎖的,想來應該是藏書閣之類的地方。她剛想搬幾本書下來,卻聽見殿閣外有人在低語。
“事成之後,你就離開尚都。”男子聲音低啞冷然。
“王爺放心,有些人不會有機會再開口說話。”回話之人恭敬卻果決。
暗夜中的這樣一段玄機頗深的對話讓清溪瞬間呆滯住了,手一抖,一本書抖落在地,發出一聲悶響。
“誰?”屋外之人驟然警覺,低聲一呵。
清溪心怦怦直跳,躲還是不躲?還沒等的及反映,嘴巴變被一隻大手從後捂住了。她更是害怕惶恐,開始用力掙扎起來。耳邊傳來極輕的一聲:“想活命,別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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