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聽到蕭奕和的訊息時正在鋪子後院邊曬著太陽邊琢磨著接下來的行程安排。
雖心裡早有準備,但初初聽到,還是一陣恍惚。
她摩挲著懸掛在胸前的玉蘭玉墜,望向日頭。
當日,鳳陽宮內,蕭奕和站在她的面前,問她可願意為了天下舍了自己。
他說:“若朕能多活十年,絕對不會留下六郎,朕會比任何人都希望他遠離朝堂,遠離尚都;可天命如此,朕想反抗亦是無用。那麼,朕就不能留下一點點隱患。而你,就是他坐在那個位置上的最大不穩定因素。”
對於此話,清溪一時無法認同。她帶著怒氣看著蕭奕和。
而蕭奕和卻無比的平和,甚至都可以用慈祥來形容一個應當正值盛年意氣風發的皇帝。
“朕知道六郎他沒有此志,而你與皇后不同,似乎也不太願意適應一輩子循規蹈矩的生活。六郎與生俱來的責任或許可以讓他暫時留下,但他待你的情誼會讓他不會長久的接受我的安排。更重要的是,你的身份能不能永遠成為秘密?這一點連朕都無把握。秘密一旦暴露,牽連甚廣”
蕭奕和故意頓了頓。
而清溪的心中一沉,如果自己的身世曝光,那麼接下來蕭奕崢的身世也不會是什麼絕密,這樣的身份的確會被朝野上下不斷非議討論甚至是否定,勢必會影響整個朝局穩定。
“六郎肯定不會放棄你和凌家,那麼你覺得他要面對什麼呢?即便貴為天子也有太多的無能為力。朝廷必須要有說法。你覺得他會怎麼做?他選擇放棄的很有可能是朕交託給他的江山。這不是沒有可能!還有,你可以忍受三宮六院嗎?不要告訴我六郎不會,這件事有時候並不由他決定。”蕭奕和嘆了一氣,又道:“不說你們之間是否隔著血海深仇,就這三點,你覺得你適合待在他身邊嗎?你同朕一樣,應該不會反對一個認知,那就是:他是目前能擔起江山的最適合之人。”
清溪沉默以對。
“所以朕以江山之重問你:可願意?”這一句又恢復了皇帝威嚴。
清溪慘淡一笑,什麼都沒說。
她什麼都沒說,便就是態度了。
說服她的絕不僅僅是蕭奕和這一二三的理由,這樣的理由她其實都可以一一反駁。
她什麼都未說,或許也是因為她內心深處對於蕭奕崢有著更高遠的期許。
他不能只是一個困於風花雪月的多情公子,他還可以成為翱翔九天兼濟天下的傳世帝王。
他走過天下,見過民生,交過上至高官下至農夫的朋友;他說過享天下供養便要擔天下之責;這樣的他是她傾心之人。
朝廷之事,紛繁多雜,勢力交錯,身在其中,多不由己,而自己的身後還有整個凌家和陳家,保護他們是她的責任,卻不能成為盛世華章中的一個墨點。
清溪緩緩收回目光,深深一嘆,哀傷之感層層襲來。
蕭奕和自登基至今已有兩年多。
這期間基本承繼了其父蕭轍的治國理念和策略,繼續肅整吏治,減少賦稅,發展農商;若不是天不假年,必有更大的成就。
“桐姐姐”她口中呢喃著,萬分擔心沈桐的狀況。
沈桐的情況並不好,她臥床多日,身體虛弱到完全無法以皇后身份出席大行皇帝的喪儀活動。
她所承受的不僅僅是失去丈夫的撕心裂肺的打擊,還有覺得因為自己丈夫受到刺激從而狀況惡化的萬念俱灰的自責。
而這份自責她甚至無人可傾訴,也永遠無法得到原諒。
直到生命的最後,蕭奕和都未與再談兩人之間的隔閡。
他只是看著她的眼睛,很艱難的開口:“直到此刻,我才有些後悔娶了你。我對你不夠好,以後也不能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