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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破繭

平地驚雷,暴雨如注,午夜驚夢,梁輕忽地坐起。

“白渡追殺你的不是我!”

“紫臺刺殺你的也不是南宮氏!”

這些天,不管是清醒,還是在睡夢中,這兩句話都如魔咒一樣。

每日在梁輕腦海裡翻滾,從未停歇。

梁輕向來自認內心足夠堅強而獨立:

穿越異世,孤立無助的時候,她沒有崩塌過。

被人千里追殺,命懸一線的時候,她沒有崩塌過。

一人力敵張暖,死戰寒江的時候,她沒有崩塌過。

武功盡失,漂流異鄉的時候,她沒有崩塌過。

身陷歌舞坊,前途渺茫的時候,她沒有崩塌過,……

然而如今她卻覺得天崩地裂,信念崩塌。

她這一生都是一個笑話!

青梅竹馬的沐遠有事瞞著她、騙著她。

苟富貴的朋友蔣勳背叛她、出賣她。

狗皇帝南宮祉忌憚她、追殺她。

他們都有各有各自的理由。

可是陳武?

幾番救命,八年授業,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師父,他是怎麼下得去手的?

如果不是沐遠為她擋了那一劍,估計紫臺就是她葬身之地了!

怪不得那個七星連珠看星星的晚上,第二天清早他獨自從江邊回來。

怪不得沐遠明明傷勢不重,卻拖著在山林裡行走,不肯著急回荊山。

怪不得他問她是否相信孫婆婆一家不會告密、不會出賣她?

怪不得回到荊山之後,他要先一步回梁家村……

這一切?

蓋因,陳武就是那個埋伏在紫臺的蒙面殺手。

又怪不得之後梁輕從未與陳武謀過面。

那是沐遠故意不讓他們碰面!

怪不得陳武的左眼黯淡無光,每次都要撞到東西。

那是她在蒙面殺手臉上撒的辛辣石灰粉……

以往那些令人疑惑,難以理解的畫面,一幅幅在腦海中閃現。

如斷線的珍珠被一粒一粒穿起來,連成一線。

梁輕終於明白了,那日在紫臺岸邊埋伏,刺殺自己的人,根本不是南宮氏,而是陳武!

或者說,沐氏!

可笑的是,她竟然跟沐遠說“人與人之間需要有起碼的相互信任!”

怪不得他說她是“無知無畏!”

呵呵,她還很豪氣的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真的勇士要敢於直面淋漓的鮮血!”

“我?不懼面對任何人性的醜惡!”

如今想來,句句如刀,都打在臉上,疼在心裡。

她還大言不慚,要想看到“人世的美好?”

不曾想,她看到的都是人性的醜惡!

五更,朝會。

雖沒有正式登基,但是雲昭實際控制了中都,就是預設的皇帝。

梁輕梳洗整齊,穿戴一新,前往太極殿,她還有一場大仗要打。

此時太極殿內,文武官員各列兩廂,雲昭穩坐高臺,正在商議事情。

“公主駕到!”

隨著掌事太監一聲唱和,梁輕一身石青色朝服,頭頂紅寶石鑲金朝冠,出現在殿前。

身後的太監雙手捧著明黃色鑲金的盒子,右手邊是一身紅衣的凌雲,亦步亦趨的跟著她。

梁輕高昂著頭,背挺得筆直,目不斜視,太極殿一百零八級臺階,她一步一步拾級而上,文武百官皆回頭駐目。她走的很慢,但是每一步都很沉穩。

“這是誰?”眾人都在暗自納悶。

底下有人認出了梁輕:“安梁郡主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