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像母親這般節儉。
一家子的開銷全靠李文翰一人的月俸來養活。
曾經積攢下來的那點家業,而今也早已花光。
還有西院妾室的兒子李辰東正是讀花錢的時候,府上的日子過得很是拮据。
對此李辰安並沒有多少同情,他僅僅是想母親和妹妹的日子能夠過得更好一些,有些事就需要和李文翰商量一下,不然母親是斷然不會搬離這裡的。
就在李辰安想著這些事的時候,李文翰從那月亮門後走了進來,左手拎著一隻燒雞,右手拎著一小罐子,估計是酒。
他在踏入月亮門的時候應該是很高興的,因為他愉快的喊了一嗓子:“小娥,將這燒雞宰了來下……”
酒字未能出口。
他見了院子中燈籠下坐著的李辰安!
他愕然一驚,在迴廊上停下了腳步。
父子二人的目光就這麼對視了片刻,然後他收回了視線,沉默的走入了院子裡,想了想,抬步向廚房走去。
那一刻,就在李辰安的眼中,他見了父親原本挺直的背,忽然間佝僂。
也正是這一眼,他出了這個父親心裡的內疚。
其實現在這個父親的年齡也才三十歲。
本應當是風華正茂的時候,可他身上的銳氣似乎早已消失。
他在竹下院從教習當到院正,他的氣質卻並沒有因此而提升,反倒是比童年記憶中的形象更顯消沉。
猶記得在這前身三歲的時候,他意氣風發的給他的長子啟蒙,然後親自教導他的長子,立誓要給將這李家三房的長子培養成人。
就算中不了狀元,至少也得考上個進士。
然而前身從三歲學到十一歲,是真的連三字經都不會背!
這是對李文瀚最大的打擊!
至於後面的習武也好,經商也罷,其實都是李文翰絕望之後的妥協罷了。
最後因為前身好賭欠下的債……許是出於文人的面子,也或許是出於李家這香門第的口碑,他終究還是拿出了家裡僅存的銀子去幫前身還了那些欠下的賭債。
最後他將前身趕出了家門。
這是他的錯麼?
不是!
捫心自問,若是自己的兒子也如此不堪,恐怕自己也會被氣得七竅生煙。
他的錯在於因此而疏遠了他的髮妻,但現在來這個情況已經有所改變。
就在李辰安想著這些事的時候,李文瀚從廚房走了過來。
李辰安抬眼向了他。
他穿著一身青色的衣裳,身子有些消瘦,面容也頗為清瘦,就連下巴的那一簇尺許長的鬍鬚似乎也如秋天的野草。
那張清瘦的臉上的那雙眼著他面前的路。
他就這樣走到了這處亭子前。
雙腳站定。
緩緩抬頭。
父子二人的視線就這樣再次相遇。
他的視線中沒有絲毫凌冽的光芒。
他就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滿眼都是忐忑不安,令李辰安的心裡忽然一痛。
李辰安起身。
躬身一禮。
極為自然的說出了那兩個字:
“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