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寫一邊嘖出聲來。
這孩子就是天生吃這碗飯的,但是這事急不來。
收徒弟也是講究緣分的,要你情我願。
滕淑蘭回到家將孩子放到炕上,廚房爐子上的鋁製小鍋裡煮著小米粥,粥熬的比較稀,上面已經形成了一層薄膜,這層膜就是米油。
她拿著勺子將米油盛到碗裡,家裡沒有奶粉,她也不好再去齊家打擾。
米油可是好東西,被譽為窮人家的人參湯,《本草綱目》有云,嬰兒“食米油,百日則肥白”。
小甜寶身子弱,脾胃虛,喝米油勝過靈丹妙藥。
餵過米油,她找了塊紅布縫了一個小袋子,將符紙裝進去掛在孩子胸前。
這一晚小甜寶睡得很香,沒哭也沒鬧。
第二天一早,滕淑蘭騎上腳踏車去了鎮上派出所。
接生員的腳踏車都是公社給配的,也是有公車的人。
陳家哥倆今天也來了,派出所通知他們帶回陳蓮香的屍體。
倆人撅著嘴,皺著眉頭,跟著公安同志去了後院。
剛進派出所大門,小甜寶就突然大哭,滕淑蘭將孩子抱到懷裡跟著一起去了後院。
後院的一間小屋子被當作臨時的解剖室,陳蓮香的屍體就停在裡面。
一名公安在和陳家哥倆交代情況。
“經過法醫的解剖鑑定,她的胃裡有還沒消化完的雜草、野菜和野果的殘渣,在陣痛的時候大量消耗體力,再加上飢餓,造成心肌缺血,最後引發急性心肌梗死。”
陳家哥倆聽完沒什麼表情,直接簽字,陳家富拿出一個破麻袋用來裝屍體。
陳家貴嘴裡嚷嚷著,“哥,一會兒咱倆不用進村,就從剛才那個路口過去,把她整到那個石砬子山上,挖個坑一埋就行。”
滕淑蘭看著陳蓮香的屍體,經過一個晚上,屍體呈現的顏色更難看了。
“她好歹是你們的親妹妹,要走了也該給換身乾淨衣服,現在這樣衣不遮體,還光著腳……”
陳家貴嘟囔著,“她是個傻的,又是啞巴,也就和孩子賺一樣的工分,這些年都是我們哥倆養活著她,總不能她死了還要浪費一套衣服吧?”
妹妹生前的衣服還是有的,不是什麼好衣服,但是留著做鞋墊子也總比埋土裡強吧?
陳家富瞪他一眼,看著滕淑蘭陪著笑,“田嬸,您理解下,我們也不容易,日子過得都緊巴巴的,孩子又多,死人總要給活人讓路吧?”
現在社員分點布票不容易,家裡人又多,一套衣服恨不得傳三代。
更何況陳家哥倆現在一分錢都不想往這個妹妹身上搭。
滕淑蘭看看懷裡哭得委屈的小甜寶,孩子是陳蓮香拼了命生下的,她既然收養了,也要給孩子娘一個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