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風意映來到了清水鎮。
她摸索著到了後山,只是她那時已經元氣大傷,還沒有找到想去的目的地,就昏倒了。
再次醒來,她已經躺在了軍營裡。
她看到了相柳。
沒有戴面具的相柳。
看到那無比熟悉又陌生的面容,防風意映驚訝地垂死病中驚坐起,可她乾枯頹敗的身子已經經不起她的這一下,她搖搖晃晃,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才勉力支撐著自己沒有倒回去。
相柳端坐在軍營中,氣定神閒地翻看著手中的書卷。
他放下書卷,慢條斯理地抬眼看她,四目相對,一邊是驚濤駭浪,久久不能平靜下來,一邊卻是心平氣和,波瀾不驚。
是她那次闖山的“夢中”曾經見過的白衣白髮,和那時一模一樣的身形氣質,但卻是她從未設想過的面孔。
是她許久未見的,她以為再也見不到了,早已經離開人世的人。
防風意映呆滯了半晌,才發出聲音來:“你是……”
她的喉嚨已經無比嘶啞乾澀,氣息不穩的聲音有些顫抖。
“二哥?!”
他的語氣淡漠,深邃的眼眸裡卻是一閃而過的複雜情緒:“你怎麼把自己作賤成這副樣子?”
“呵……”意映自嘲一笑,“你竟然……曾經就在我身邊……”
“什麼意思?”相柳眉頭微蹙,立即捕捉到了她話語中的弦外之音。
這話裡的意思,竟像是她一直在找他一樣。
“當年我在這片林子裡遇到的,不是夢,那就是你。”
相柳垂下眼眸,沒有回答。
“你那時,為何不對我摘下面具?”
相柳問她:“摘下面具又如何?”
“又如何?”
一絲極為幽遠的,她曾經極力想甩掉的,她已經忘記的情愫重新不受控制地記起。
她不敢想什麼“如果當初”,那隻會讓她覺得如今的自己更可笑了,她覺得眼前的人又可恨了起來。
她冷笑了一聲,很快收攏了激盪的心神:“呵呵,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許多她曾經看不懂的二哥做的傻事,如今也都有了答案。
“怪不得你搶走了高辛大王姬,卻又糊里糊塗的死掉了。”
“原來我那個傻二哥,竟是相柳。”
她曾經想過,如果二哥不是她的二哥該有多好啊?
可她也知道,他的二哥在紅塵中瀟灑恣意的時候很開心。
她沒有想到,她的二哥竟然真的為了另一個女人,這麼決絕地丟棄了他的這個身份。
她自此沒有二哥了。
而那個女人在他“死後”沒多久,就投入了別人的懷抱。
她痛恨那個女人的無情。
更痛恨他對他自己的無情。
防風意映又笑了好久,直到她再也笑不動了。
“白白讓我心疼了二哥半天,原來是你親手把他殺了。”
“二哥……二哥……”防風意映輕輕呼喚了幾聲,不禁紅了眼睛。
她支援不住了,重重地跌回榻上躺著,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呵。”
他都沒有不捨得,她在這裡難過什麼呢?她有什麼資格替他難過?
她對他輕嘲:“你對自己可真夠狠的。”
相柳也輕嗤了一下,反擊回去:“你對自己不狠麼?”
“呵。”意映又笑了,還真是彼此彼此,誰也不遑多讓。
不愧是做了四百多年的假兄妹。
他根本不在意她這個小妹吧。
防風意映掀開眼簾,眼眸空洞地望著帳頂,問道:“你真的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