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只想逃命。
好像落水狗一樣奔出老街口,慌不擇路一路逃著。儘管沒有回頭看去,也知道男人飄在後面如影相隨。死亡的恐懼就像這陰霾的天籠罩在頭頂,無限的擴大開來。身後那不清晰的聲音也漸漸真切起來,很快就把整個空間塞得滿滿登登。殷海意識到自己逃不掉了,乞求著這時候能有個“同類”出現,救他一命。眼神慌張地四處打量,即便是深夜這條街也該有人的。但是,殷海再度被現實扼殺了可憐的乞求。放眼看去,凡是視線所及的地方都是黑暗的,一棟棟、一個個商鋪和居民樓猶如死後被做成標本的怪狀屍體,靜靜地聳立在街道兩邊。路燈還是路燈,昏黃還是那片昏黃,傾盆的雨還是傾盆的雨,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整個世界都沒了聲音,包括他自己的呼吸聲,心跳聲。
天上墨汁般的黑暗,半點光亮沒有。浩瀚的夜空像是被天狗吞進了肚子裡,變成了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黑洞。絕望,阻止了逃跑的腳步,殷海木然地回了頭,聽著已經飄到眼前的男人繼續發出毫無感情色彩的聲音。這一回,他聽清了。
丁丑年、辛亥月、丙寅日、午時殷海。
這是什麼意思?殷海在驚恐之餘呆呆地看著沒有露出臉的男人,男人竟然沒有動他,似乎也同樣看著他。他們就這樣站在無聲的世界裡,一個散發著陰冷的陰仄的殺意,一個散發著白痴一樣的傻氣。忽然!大型貨車的喇叭聲刺耳地傳了過來,晃得人睜不開眼的白光讓殷海不得不閉上眼睛。在這一瞬間,雨聲、車聲、自己急促的呼吸聲都回到了他的耳朵裡。再睜開眼,眼前沒了男人的存在。
逃過一劫嗎?殷海忽然脫力地坐在地上,看著漸漸遠去的車燈,覺得淋在身上的暴雨都是如此的美好。
61、03
重陽節這天的早上七點;飛機緩緩落在機場內。蘇御安在飛機上幾乎沒睡,被早上的陽光刺了眼睛;頭也跟著疼了起來。蘇御信有些擔心地拉住他的手:“再堅持堅持;到了地方你先睡一覺。”
蘇御安自認現在的身體不好,可也沒到讓蘇御信這般擔心的地步吧?其實;小小的揹包他還是可以自己拿的。
到了機場外面;蘇御信開始聯絡殷海打電話;說好在門口等的,這會兒怎麼不見人?手機剛剛撥通;忽聽身邊的一個人的手機跟著想起來。蘇御安無意識地扭頭一看;那人正在打量自己。男人很年輕,大約在二十三四歲左右,但是看上去會覺得他非常成熟穩重;是個文雋清雅的男子。男人看過來的眼神並不尋常,不等蘇御安開口,他先禮貌地問道:“請問,您是蘇御信先生嗎?”
“不,我是蘇御安,御信的哥哥。”蘇御安扯扯弟弟的袖子,讓他把注意力轉移過來。
也許是同樣出色的外貌搞的鬼,男人在跟蘇御信相互看到的時候,都微微一怔。蘇御安知道自家弟弟很帥,帥的過眼前少見的清雅男人,但是這麼盯著看他家弟弟是不是不大禮貌?蘇御安上前一步,遮擋了男人繼續盯視的視線:“您是哪位?”
“抱歉,忘了自我介紹。”男人微笑著說,“我是沙丹陽,殷海的朋友。他不大舒服,所以我過來接你們。”說完了這些話,沙丹陽走到蘇御信面前,很自然地接過他手裡的兩個包,對蘇御信微笑道,“蘇御信,久仰大名。”
相比沙丹陽成熟的性格來說,蘇御信則是比較灑脫的。他隨口笑道:“殷海怕是沒說我什麼好處吧。別這麼生疏,叫我御信就行。哦,對了,這是我哥。”蘇御信一把摟過哥哥的肩膀,頗有些自豪地介紹。
沙丹陽對蘇御安很禮貌地點過頭,就說車子停在遠處,這時候怕是會堵車,他先去把車開過來,讓兄弟到路邊等。
D市還有些潮溼的空氣讓蘇御安呼吸不暢。他的腦袋很昏沉,走路也有些不穩了,蘇御信索性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