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八日 滿星樓】
傍晚時分,楊斌將最後的一位顧客送走,輕輕關好了滿星樓的大門。他將條凳倒扣著放在方桌上,又將地面擦得乾乾淨淨。
趙達此時晃著膀子從廚房裡走了出來,他用抹布擦著手,望著大廳內的楊斌喊道:“斌子,廚房我都收拾完了,地窖裡留了一些乾糧蔬菜,足夠他們這段時間生活。”
“好。”楊斌望著一塵不染的滿星樓,欣慰地點點頭。
“斌子,我燒了一桌好菜,離開之前,我們好好吃他孃的一頓。”
入夜,圓月高懸,趙達一家與楊斌一家坐在滿星樓的後堂,桌上擺滿了各類佳餚。
“爹,門口的告示我已經貼好了,就說因家中變故,滿星樓暫不營業。”楊賀說道。
“好。”楊斌笑著點點頭。
“孩兒他爹,你們當真必須要去嗎?我們現在的生活,來之不易,不比在天雲洞時差,何必多此一舉呢?”
楊賀的母親名叫苑蘭,並非武林中人,斯文削瘦,長久地操勞讓她多少有些人老珠黃,不復當年盛顏,但依稀依舊可以看出年輕時必定是貌美如花。
“孩兒他娘,我必須要去,這件事我必須要做,不然我一輩子都會後悔。”楊斌摩挲著苑蘭的雙手,那雙手已經不再溫潤,而是佈滿粗糙。
“哎呀,你們別在這兒哭哭唧唧的,又不是永別,只不過就是去太行山走上一趟而已,搞得好像我們會一去不回一樣。嫂嫂你就當我們在洞裡出次任務,一樣的。斌子,喝酒喝酒。”趙達絲毫不以為意,端著碗就猛喝了一口。
“就你那沒心沒肺的模樣,就知道喝酒,你就是當年肩膀傷的太輕了,就應該再砍深一點,讓你好好長長記性。”
趙達的妻子名叫鄭雪,也並非武林中人,但模樣卻是和趙達一樣五大三粗,粗眉橫目,可算是地道的悍婦,她此刻正薅著趙達的耳朵在他耳邊狂吼。
“哎呦,行了行了,掐一會兒行了,疼疼疼……”
“趙大哥,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這人情是要還,否則斌一輩子都過意不去。”苑蘭嘴上雖然這麼說著,但眼角已然有不捨的淚痕出現,她們都深知這一別,意味著什麼。
面對天機閣,誰都不能保證全身而退。
“蘭兒,你就在滿星樓和賀兒好好等我回來,我答應你們,這是最後一次了。此次之後,我們便在這滿星樓,徹徹底底地退隱江湖,再也不過問江湖事。”楊斌緊緊握著苑蘭的雙手,微笑道。
“爹,那我就祝你們旗開得勝,將那天機閣的陰謀,徹底粉碎,孩兒敬你,我幹了。”楊賀起身端起酒碗,將碗中之酒一飲而盡。
“那爹,我也幹了。”趙平也跟著楊賀憨厚地站了起來,兩人咕嘟咕嘟地將碗中的白酒喝的是一乾二淨。
“好樣的,不愧是我寶貝兒子,哈哈哈哈,吃肉!”趙達暢快地大笑,夾起一塊肘子放進了趙平的碗裡。
“想我們天雲洞,一向被人稱做魔教,沒想到今日,竟反而還成了匡扶黎民的正派了。這時代變遷,還真是讓人措手不及。不過這也不壞,你倆就去那太行山,給我狠狠地打,把那些天機閣的渣滓,都給我打出屎來!讓他們好好瞧瞧,到底什麼是天雲洞人!給天雲洞主狠狠出口惡氣,”鄭雪出身遼州,性格也是豪邁至極,端起酒碗,大聲道,“可千萬不要辱了我們天威洞與天勇洞的名聲。”
“好!”
隨著酒碗之間觥籌相撞的叮噹聲,這滿星樓的最後一頓家宴,也終於落下了帷幕。
夜深,楊斌哄著苑蘭與楊賀睡了,走到臥房的角落,將那藏在雜物之下的鐵箱拖了出來。他輕輕開啟鐵箱,那鐵箱之中,赫然放著一套衣服、一枚銀色令牌、還有一柄銀色軟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