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明園,四阿哥居所。
廊簷下,弘曆執了本《中庸》在溫習;庭院中,弘晝旁若無人的在“嘿嘿哈黑”地耍槍。
兩人看似涇渭分明,誰也未打攪到誰,但只有弘曆身旁隨侍的小太監才清晰的看到自家爺腮幫子咬的硬硬的,明顯已是處在了馬上便要忍無可忍的臨界點。
小太監望望庭院中,不免有些走神地想,哎,五阿哥的熱情似火,便是他的親哥哥、自家的爺,有時也是無福消受的很呢。
弘晝向來體察不出他四哥的情緒變化,加上興頭正熱,很是勁頭十足地舞了四五套槍法才算熱身完畢。待擦了汗,歇了口氣,才想起今天自己上他四哥這兒幹嘛來了。
忙回頭朝遠處他的隨侍小太監小盛子使了個眼色。
小盛子是打小貼身侍奉弘晝長大的小太監,自然熟知自家爺的一舉一動,乃至一顰一笑間的涵義,見他家爺給他飛了個騷包的媚眼,立刻就接收到訊號,伶俐地雙手捧著一把黑鞘環首唐刀呈了上去。
“爺,您的刀。”
“嗯,你退下吧。”
弘晝接了刀,這才假做正經地朝他四哥喚道:“四哥!我有套刀法練了許久,你幫弟弟瞧瞧,是不是長進了許多?”
弘曆蹙了蹙眉,心中十分洩氣。
心道,看來我的定力還是不夠,離師傅們說的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還是有些距離。罷,左右今日有弘晝在,這書必是溫習不成了。
想著無奈地抬眸朝庭院中望去。
這時,才發現弘晝手中持了一把唐朝制式的環首刀,刀鞘以黑檀木製成,外包黑蟒皮,刀柄配玄色,古樸又厚重,且刀未出鞘時,通體充斥著一股濃重的殺伐之氣。然再往刀鞘以及護手的裝飾處觀去時,卻見這幾處,偏又輔以了鍍銀牡丹樣式的繁複鏤紋,登時將那刀的殺伐之氣又染上了絲絲縷縷的女兒家脂粉氣。
弘曆不禁看得默默搖頭,心中哭笑不得道,是不是這世間所有嚴肅的東西,但凡經了他五弟的手,都要變得這麼不倫不類起來?
“這便是你託安娘娘專門為你打造的寶刀?”弘曆不由開口問道。
“嘿嘿,四哥,如何?是不是特別配我弘晝的氣質?”
望著弘晝得意洋洋的欠揍臉龐,弘曆不知為何,心中忽然就泛起了一抹嫉妒,他不明白,同為不得皇帝待見的皇子,同樣都居住在圓明園,可安娘娘她,為什麼就只對弘晝這般好呢?
弘曆心中雖五味雜陳,只是因著他極善隱藏心跡,是以,臉上神情絲毫未變。
“此刀何銘?”
“刀銘挽傾。”弘晝說著,將刀鞘翻轉,背面果然鏤銀刻了“挽傾”二字。
“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弘曆咀嚼著這二字,試探道。
“什麼啊,四哥,你怎麼與安娘娘一樣無趣?成日就不能盼著點我好麼?什麼挽大廈、扶將傾的,你們倒是睜大眼睛,仔細瞅瞅我啊,”弘晝說著豎起大拇指,點了點自己鼻子,強調道,“我!弘晝!您就說,能是那塊兒國之棟樑的料麼?啊?”
他一番激動又滑稽的反駁,倒搞的弘曆有幾分失笑,心道,是啊,自己這個弟弟,自己還能不瞭解麼?每日除了吃喝玩樂跟十七叔學的樣樣精通外,旁的再多督促他一分,他都要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所以,自己方才怎會有一瞬,覺得他是個……勁敵呢?弘曆嘆氣,覺得自己似乎與弘晝待久了,有些被他染上了愚蠢傻氣。
收拾了一番心緒,這才有閒情逸致繼續問他,“那你取這‘挽傾’二字到底是有何寓意?總不能只是你隨口胡咧咧的吧。”
“那當然不了。”弘晝將刀抱在懷裡,搖頭晃腦地念道:“挽福晉兮長髮~,傾千金兮酒家~。嘿嘿,這個,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