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軒。
甄嬛對鏡自觀,見自己臉色憔悴無顏色,不由鬱郁,“躺了一個多月,人都躺瘦了。”
崔槿汐聞言,笑著寬慰她道:“小主還年輕,有什麼補不回來的。”
正說著,蘇培盛通傳的聲音在外響起,“皇上駕到——”
甄嬛神色依舊,只是柔柔地隨著崔槿汐下拜,“皇上萬福金安。”
“快坐下吧。”
皇帝畢竟心中有愧,言語間,頗顯幾分侷促。
待兩人落座,皇帝望著她道:“你的氣色還是不大好,上回蘇培盛送來的血燕都吃了嗎?”
甄嬛道:“都用了,只是調養是日久的功夫,未必這麼快就見效。”
皇帝點了點頭,又仔細瞧著她稍微瘦削了些的臉頰道:“幾日不見,嬛嬛清減不少,還好只是因為生病,否則豈非折損嬛嬛美貌。”
“皇上這樣在意臣妾的容貌?”
“嬛嬛美貌豈可辜負。”
甄嬛忽的眸中淚意瀰漫,“原來皇上這樣在意臣妾的容貌!”皇帝一時語窒,兩人這般默默對視片刻,甄嬛見他面色逐漸沉凝,也賭氣地扭過了頭。
皇帝壓了壓心火,半晌,方道:“莞嬪,你性子太倔強。朕念你失子不久,不和你計較。你自己好好靜一靜吧。”說著揮手帶人離去。
“恭送皇上。”崔槿汐等人立刻跪地行禮。
而甄嬛,到底怨他一手捧起了年氏,又因那年氏用的歡宜香,牽累到自己孩兒,是以,哪怕皇帝離去,依舊自顧自地沉浸在悲傷之中無法自拔。
存菊堂。
溫實初去為沈眉莊請平安脈,見沈眉莊瞧殿外瞧的入神,不由詢問,“貴人瞧什麼瞧的那麼入神?”
沈眉莊道:“你看,都入了七月了,石榴花開的還是那樣的好,好像永遠也開不完似的。”
溫實初想到甄嬛方失子,忙關心則亂地道:“莞嬪小主來過這裡嗎?若是她來,還請小主不要讓她看到這些花。以免觸景生情。”
沈眉莊聞言,眉頭微蹙,意味深長道:“宮外的石榴花若受風雨摧殘,大人儘可做個惜花之人,但是宮內的一花一木,哪怕一片殘葉,都只屬皇上所有,大人惜花之情再盛,也只能遠觀而不可近護!”
“貴人之言,微臣明白。微臣自知無福做一個惜花護花之人,只希望遠遠地看著這些花開而不敗,也算心安了。”
“人心貪婪,總是進了一步,還想再進一步,若是懂得適可而止,才能存長久之道啊。”沈眉莊感慨道。
溫實初被警醒,忙躬身道:“貴人金玉良言,微臣謹記。”
永和宮,香蘭見自家娘娘哪怕無人時,亦抄寫了許多佛經,不由心疼地多嘴抱怨了句,“娘娘,您抄再多這勞什子的經,莞嬪也不知道,何苦呢?”
安陵容無奈地抬眸笑笑,“香蘭,君子慎獨,既決定了要做什麼樣的人,又豈可人前一套,人後一套,豈不知,物有本末,事有始終,知所先後,方…近道矣。”
香蘭一邊為她打扇,一邊搖了搖頭,可憐巴巴道:“娘娘,奴婢可不懂這些大道理,一聽就腦仁兒疼。”
看她一副難受得要死的樣子,安陵容只得放軟了聲音哄她道,“好~,你不愛聽,本宮不說了還不成麼。那今日你與瀾依比劃拳腳,勝敗幾何啊?”
說起這個,香蘭倒是來了勁兒,驕傲道:“嘿嘿,娘娘,就瀾依姐姐那花拳繡腿,您覺得她能是我一合之敵嗎?”
“別得意,瀾依是個肯吃苦的性子,就是現在趕不上你,以後卻未必就趕不上你,你可別到時大意失了‘荊州’,才來找本宮哭。”安陵容見她笑的嬌俏,著實可愛的緊,忍不住便抬手颳了下她的臉,好心地笑著叮囑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