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娘……”
聽到少年虛弱的聲音,鬱離速度未減,邊走邊問:“有事?”
少年有氣無力地說:“要不……你還是將我放下來吧。”
“怎麼?”
“我、我想吐……”
鬱離趕緊將人放下,就見少年癱在地上,臉色白中透青,一副要斷氣的模樣。
剛才將人從坑裡拉出來時,雖然看著臉色蒼白了點,狼狽了點,精神還算好,怎麼一會兒臉色就青白交錯,看著好像很虛弱的樣子?
“你怎麼啦?哪裡不舒服?”鬱離好心地問了一句。
少年緩了一會兒,臉色終於好一些,說道:“你剛才頂到我的胃了……”
被人當成麻袋扛著,對方肩膀的骨頭直接頂著自己的胃,不管是誰都會想吐的。少年覺得她扛著自己的樣子,就像碼頭那些力夫扛貨的模樣,自己就是一個人型貨件,隨她擺佈。
鬱離眨了下眼睛,然後慢吞吞地哦一聲。
你就只是哦一聲?
少年不禁抬眼看她,突然發現,她真的很瘦,這副瘦骨嶙峋的模樣,看著和災年時逃難的難民差不多,要不是她身上的衣服漿洗得乾淨,頭髮、脖頸和面板都很乾淨,沒有難民的髒亂臭,實在很容易讓人當成難民。
少年心裡嘀咕,怪不得他的胃被頂得難受,她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這骨頭硌著胃,能不難受嗎?
而且人瘦成這樣,還真不怎麼好看。
也虧得她的年紀不大,還是個妙齡少女,不至於醜到嚇人。
扛不行,那就背吧。
鬱離蹲下身,將人背了起來。
對方手長腳長的,看著就像嬌小的姑娘揹負著一頭熊,那頭熊的兩條腿都要拖在地上。
少年第一次為自己長得人高馬大生出一種羞愧感,總擔心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壓壞了這姑娘。
他清了清喉嚨,說道:“敝姓宣,雙名懷卿,不知姑娘怎麼稱呼?”
這話說得文縐縐的,說的還是雅言,並不是這邊的方言。
雅言便是大慶朝的官話。
也幸虧鬱家有兩個讀書人,加上鬱老大曾經跟著陳秀才讀過書,只要他在家裡,大多時候都會和家中的晚輩們說雅言,鬱家的孩子們都聽得懂,也能略說一些。
“鬱離。”
鬱離禮貌地回了一句。
宣懷卿覺得“鬱離”這名字不像是鄉下人會取的,一般鄉下的姑娘很少會正經取名字,不是按著家中的排行叫“元娘”、“二孃”、“三娘”等,就是大妞、二妞、三妞或者大丫、二丫、三丫之類的。
“鬱姑娘,這次多謝相救。”宣懷卿感激地說,“我這次進山尋人,不失足摔落坑中,一條腿也摔斷了,要不是你經過,只怕我……”
他這話也沒說錯,這一帶已經深入大山之中,很少會有村民來這邊,如果今天不是鬱離,只怕等人發現他時,他已經變成一具屍
體。
這麼想時,宣懷卿有些奇怪,不知她一個年輕姑娘家怎麼會跑到這深山裡頭。
鬱離沒有說話,沉默地揹著他前行。
除了不知道和一個陌生人說什麼外,也有想儲存體力的原因。
她的力氣雖然大,奈何這具身體仍是十分虛弱,先前上山時就累得不行,要不是一路吃了不少野果子,吃了個飽腹,只怕她都沒體力離開。
走了會兒,鬱離突然停下來。
宣懷卿見她不說話,也不好意思拉著一個姑娘家說話,再加上他被困了一天一夜,又渴又餓,狀態也不好,只好保持沉默。
這會兒見她停下來,他勉強打起精神,問道:“鬱姑娘,怎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