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你病逝了。
他知道,多託雷總有辦法救你的。
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你重新回來了,很厲害,不再受至冬的寒風所困擾,你張揚又肆意,許多少年的目光總在你身上停留。
他本以為一切會這樣維持下去,直到你再次昏迷的那天。
你又好像做回了那個懼怕風寒的小孩,病懨懨地喊他爹爹。
他沒有辦法,只能拼盡全力護你,男人找了很多珍稀藥材吊著你的命。
……
但最後,你還是離開了。
他將有關你的物品全都帶回了至冬,將所有關於你的一切封存在這個寢殿。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曾想你到底有沒有死。
可你的屍體都冷了呀。
他只能將自己變得更加忙碌,只有這樣才不會在閒暇的間隙一次次地想起你。
他曾認為金錢才是自己最大的軟肋,其實不是,你才是。
……
淚水從男人的眼尾無聲滴落,他沙啞著嗓子叫來門外已經有些年邁的坎慢德。
坎慢德的髮絲幾乎全白了,連同他自己的頭髮也染上白絲。
“老爺。”坎慢德的聲音很輕很輕,害怕驚擾了這裡沉眠的人。
他錯愕地看著潘塔羅涅泛紅的眼尾,有些顫抖地看著男人手心中的軟糖。
那是他每去一個地方都要買的糖。
“坎慢德。有人來過這裡嗎?”
坎慢德的心砰砰地跳,他從不相信怪力亂神之類的,也不興人死能復生這種存在。
但萬一熄滅的燈就是可以重新點燃呢?萬一他們小姐就是沒有死呢?萬一……萬一……
你真的回來過呢……
潘塔羅涅過得有多痛苦,坎慢德何嘗不清楚。
他抖著嗓子,“老爺,打掃的事項都是我親自來做的,除了我,絕對不可能有人……”
潘塔羅涅低低笑了聲。
坎慢德一度以為潘塔羅涅瘋了。
他看上去比正常人還要正常不過,甚至很少有情緒波動。
坎慢德總會想,死去的明明是你,怎麼老爺也像死了。
“坎慢德,安排一下,我們去璃月。”
坎慢德猛抬頭,燭火映照在潘塔羅涅的側臉上,男人的容貌並沒有什麼改變,眉眼在燭火躍動的光芒下更加深邃。
坎慢德的手開始不可抑制地抖動。
他顫抖著應了聲“好”。
這是第幾個年頭了?坎慢德記不清楚了,誰都不願意記痛苦的回憶。
繁華熙熙攘攘交接在這片土地上,至冬變了很多,可潘塔羅涅像是置身世界之外的人,固執地將自己封在回憶裡,就這樣度過一年又一年。
這一年春天,潘塔羅涅重新回到了璃月。
對神明,對仙人的仇恨在時間的撫慰下似乎不那麼重要了。
他站在埋葬你骨灰的地方,那裡長出了好多好多你喜歡的清心花。
你長眠於春風和煦中,活在他的記憶裡。
或許有一天他會滿臉皺紋,變成你不認識的模樣,希望你到時候不會被他嚇跑。
男人將那一顆星星軟糖放在了你的墓碑前。
“做個好夢。”
他彎唇笑了笑,眼底是躍動的光芒。
——爹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