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她,怎麼會突然這樣?”今日蕭啟難得醒的早了些,被蕭父喚來了芙蓉院,才知蕭母病了。
明明之前還好好的,蕭啟實在很難接受這樣的事情。
“聽著,倒像是得了失心瘋,父親快請個大夫來瞧一瞧吧,也怪我這兩日忙著查賬,實在是疏忽了”
蕭瑜將視線從門窗上收回來,自責道。
“這不怪你,許是前段時間壓在她身上的擔子太重了,找了大夫看看吧,興許養一陣子便好了”
蕭父單手搓著扳指,就這麼三言兩語的敲定了處理辦法。
“父親,不若尋個道觀去瞧一瞧?”蕭啟總覺的事有蹊蹺。
他知道母親崇通道法,或許可以尋個道長過來瞧瞧,是否是不小心衝撞了什麼,請人做一場法事?
“不可,你秋闈在即,此時萬不可傳出些不利的風言風語來!”
這提議剛一出口,便被蕭父駁回了。
商賈人家想要入仕是不容易的,其中不僅需要硬性的能力考核,還包括了家境品性德行等各種方面的要求。
一般來說,負責考核的官員不會對考生的這些方面刻意品評,可如果在此刻傳出些言論,或被有心者捏造了些不實的謠言,稟報了上去,蕭啟這參試資格,想被刷下來,可就太容易了。
跨越階層本就不易,秋闈考生那麼多,競爭太過激烈,他們不得不做周全的打算。
“……是”涉及到自己的利益,蕭啟躊躇片刻後,噤了聲。
他好不容易才擠進那些官宦子弟的圈子,若是這個時候被有心人抓到錯處,可就太不值了。
“看好你們夫人,這兩個月,好生靜養著,別讓人出了院子”
“夫人生病一事,誰都不可傳出去!”
若是林氏一直不清醒,便尋個由頭打發到一處莊子上去。畢竟他即將入仕的兒子,不需要一個瘋婆娘作為母親。
蕭父輕描淡寫的吩咐下去,根本不在意蕭夫人瘋魔的緣由,心中有了打算,就這般輕易決定了蕭夫人往後的路。
“啟兒跟為父過來,近來幾日,切忌跟你那些酒友相交過密……”
蕭父叫走了蕭啟,邊走邊叮囑著,聲音逐漸拉遠。
蕭瑜再次看了一眼沉浸在自己臆想世界中的蕭夫人,收回目光,抬腳往外走去。
蕭夫人以為,他的恐嚇是想要讓她自亂陣腳的吐露實情,從而證據確鑿的報官?
從一開始,他便沒想這麼做。
他父親,看似愛妻愛子,可終究是個利己者,是不可能會同意報官的。凡是有礙蕭家上升的事情,父親一定不會想將事情鬧大。
一旦有涉及利益的事情,不論再怎麼有情,他這個父親,也一定會將阻礙捨棄。
相信若是他真的將所經受的一切同父親一一擺出來,對方也仍舊會要求他息事寧人,不要鬧大。
因為蕭夫人的迫害並沒有起到實質性的效果,而他自己,命比較硬,沒死成。
因為蕭啟的秋闈,是一次難得的使蕭家跨越階層的機會。
一如曾經那年他墜入冰窟,母親哭的聲嘶力竭,拼盡全力用自己的壽命將他救回。
而父親,只是愧疚自己的疏忽大意,慶幸他還活著,並且內心沒有半分表面上為髮妻亡故而流露出的哀傷。
到了最後,因寒冬天氣,大雪覆蓋了行跡,行兇之人未曾查明,便那麼不了了之了。
年少時,蕭瑜尚且相信父親對自己的偏愛。
可等到明事理後,意外翻出了母親離世前的書信,他才開始疑惑,那年寒冬父親抱著瀕死的自己落淚時,究竟有幾分是因為親情,又有幾分是因為祖父的遺書以及那些產業的控制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