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玩家所窺探不到的地方,並非如她們預料的那般一切都處在白模狀態。山林依舊延綿千里,濃郁的墨色覆蓋在每一寸山野之間。
又或者說,一開始的弋冥也確實如這些‘玩家’所言,在必要的強制性劇情結束後,滿身的傷口與身軀都會消失,處於靜止狀態,只待下一次劇情必要時出現。
但不知從何時起,弋冥有了許多記憶,他記得自己一次又一次被那些無形的東西操縱行動,為著那些‘看客’的賞玩心態,重複性的經受傷痛與折磨。
有時那重疊的記憶會被玩家口中的‘ 系統維護’所抹去,有時又會在被操縱驅使的過程中,受到強烈的痛苦與刺激而再次憶起。
就如同當下,他已經數不清,自己與狐妖的廝殺,被薛程欺辱奪丹這樣的屈辱磨難,經歷了多少次。
他避開了上天傾瀉而下的光柱將他‘一鍵修復’,拒絕再次被抹除記憶成為城中那些只會遵照固定模式言行舉止的木偶人,拖著重傷的身軀與岌岌可危的生命,去往某一處。
山野靜謐,遊戲空境之內,有著專門設定的音效,偶爾撥開灌木,會驚起一陣蟲鳴。
弋冥支撐的辛苦,身體的狀況近乎告罄,依照那些玩家的說法,他頭頂的血條,大約已經到底了。
意識有些模糊,視線之內的環境開始出現重影。好在他估算著距離,應當快到了。
上次他也是這般,觸控到了一絲身處世界的詭譎,下意識的拖著傷殘的身軀,尋到了對方的洞府。
這次,故事的開端,他們還未曾有交集。
他會不會被救助?
弋冥不清楚,但他本能的尋過來。自從窺探世界的端倪之後,周圍的一切在他看來都過分可疑,反而是那曾經被劇情灌輸給他最危險的存在,成了他目前唯一可尋的依靠。
搖晃的視覺之內出現了熟悉的洞口,弋冥用劍身支撐著自己挪動最後兩步,直直倒在了封存著結界的洞穴之外。
洞口結界悄然無聲,內裡盤膝打坐的惡鬼卻若有所覺,濃色的眼尾挑開一抹縫隙。
山石撞擊額角,悶痛將弋冥幾近昏厥的意識再次拉回,耳邊有風聲響過,他艱難抬頭,看到一雙從洞中走出來,周圍輕紗隨步伐搖曳的赤裸腳踝。
似是瞧見了希望,弋冥伸手,不管不顧的抓住對方的腳腕,顧不得手上血跡將對方白膩的皮肉染髒,仰頭求助:
“救……救救我……遊慕……救……”
聽到這直呼姓名的呼喚,深藏於山野的惡鬼挑了挑眉,眸中閃爍著一絲稀奇,本意圖甩開對方髒手的動作頓住。
“一個身負重傷的小道士,還知曉本尊名諱,倒是稀奇。”
這情形確實罕見,自己隱於松照山,鬼氣收攏,結界遮蔽障目,就連那些正道的老禿驢都無法探知,眼前這個毛頭小子是怎麼尋來了?
好奇心連惡鬼都無法抵擋,他俯下身,伸手抬起來人的臉,細細查探。
“正陽宗派之人,竟然朝我求救,腦子沒壞吧?”衣著不難辨認,是那個與他深結仇怨的正陽宗。
這些宗門弟子,本應該對他這種鬼怪避之不及,有誰會上趕著來送口糧,還天真的尋鬼怪醫治?
當他這惡鬼的名號是鬧著玩的?
“救……救救我……疼……”弋冥依舊只重複著這些斷續的詞語,血條持續掉落,他的視線之內早已一片昏黑,身體沒什麼支撐力。
就著承託著他下巴的手,弋冥將全部的身體重量,全然交付在了對方手中。
話還沒說兩句,人先昏了過去。手邊沉甸甸的,遊慕垂頭,蹙眉看了半晌。腳邊收緊的力度不減,粘稠的血液被對方糊在腳踝上……
眼睛長得跟狗似的,人也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