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依稀從她的眉眼間看出夢中那個小姑娘的蛛絲馬跡,但在她眼中已看不到半點古靈精怪的神采。
就像一個尋常的內宅婦人。
“你夫君在器煉司任職,雖姓鍾離氏,卻是旁支中的旁支,要不是突然獻上幾件頗有巧思的法器,下一代恐怕就要跌出世族門檻。”
墨麟凝望著月娘沒什麼情緒的眼睛。
“是因為你,你嫁給他扶起了他這一支的門庭,你兄長有了你這個身為世族妻子的妹妹,不僅拓寬了人脈,還抬高了自己的身份,仕途從此一飛沖天。”
月娘的眉頭微微攏起,她打量著這對年輕男女。
“你們不是來買法器的?”
“當然是。”
一袋金錠砸在了月娘面前的桌案上,墨麟道:
“用玉容蟬紙改出琉璃鏡片無法識破的易容蟬紙,能辦到嗎?”
被金錠砸懵了的月娘眨了眨眼,目不轉睛地答:
“我小時候倒是有想過類似的改造,不過從未實踐過,你從何處聽……”
又是一袋金錠落下。
“時間很緊。”
濃眉壓著幽深眼瞳,墨麟盯著她。
“加上今天,最多給你兩日,做不到,這些我收走,能做到,除了這些金,你還能得到一個離開這裡單幹的機會,想清楚再回答我。”
月娘只思考了兩息。
她張開雙臂,將兩袋金子抱進自己臂彎,眼神真摯道:
“單幹是哪種幹法?能等我落胎後養一養再幹活嗎?”
……現在琉玉相信,眼前這人敢在十歲時就單槍匹馬闖到九幽替自己找上司了。
第二日,拿到易容蟬紙的琉玉與墨麟順利透過虎春城的盤查。
南宮曜所在的王畿已經不遠,可惜城內人多眼雜,謹慎起見,他們仍選擇步行前往王畿。
“這個燕月娘真挺有本事的,沒去過仙道院,連個正經師父都沒有,居然真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做出這種東西——甚至還拿你給她的金子替我打了一支金劍簪。”
琉玉久處上位,對這些拙劣的討好興趣寥寥,只對真正的才華天賦動心。
她瞥了
身旁人一眼:
“等事情了了,此人讓給我如何?陰山氏有仙道院,有推薦入靈雍的名額,交給我絕不會浪費這個可塑之才。”
偏頭迎上她過於粲然的笑意,墨麟淡聲道:
“本就是你的人,何須我來讓?”
日後陰山氏擺脫危機,她像夢中那樣成為天下共主,會需要燕月娘這樣的人來輔佐她。
這下換琉玉不說話了。
“怎麼?”墨麟冷睨她,“覺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點愧疚了?”
被說中心思的琉玉不肯承認,只道:
“跟你客氣客氣而已,你說得沒錯,本來就是我的人,我收下天經地義……你還知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看來我爹爹教了你不少。”
“還好。”墨麟的語氣裡帶著幾分譏意,“你父親教我的東西,肯定沒他教九方彰華的多。”
“……”
琉玉覺得他不辭辛苦跟著這一路,至少有三成動力就是想看九方彰華是怎麼死的。
離王畿越近,車架非富即貴,且街巷盤查嚴謹。
琉玉在心裡讚歎了一下他們家對神皋宮的護衛嚴密,但另一方面,走到這裡已沒有再讓他們矇混進去的餘地。
琉玉揭下了臉上的易容蟬紙,從解封的芥子袋裡隨手取了三四隻劍簪挽發,偏頭問墨麟:
“我去南宮府邸見我舅舅,你是同我一起,還是直接進宮?”
墨麟望向金瓦覆雪的巍峨宮闕,眸色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