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玉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
“可以。”
但九方彰華想要的不只如此。
他想要琉玉像前世愛著妖鬼墨麟那樣愛著他,堅定不移地選擇他,如今這樣僵持下去,他們只會走向和前世一樣的分歧。
只有一個辦法。
如果琉玉只會喜歡那個人,那麼,他只要先一步成為那個人就好。
翌日一早,朝暝悄悄來給琉玉遞了訊息,說九方彰華將在外參加清談的家主請了回來。
陰山澤不喜歡族老們隨便動用暴室審問人,回來連衣服都沒換,就去救出了那犯錯的妖鬼少年,同時也讓人解了琉玉的禁足。
“……世族最重姓氏,你如今是陰山氏的人,沒個正經名字可不行。”
陰山澤在山櫻樹下搭起的書案上提筆頓了一會兒,寫下兩個字:
“就叫墨麟如何?”
妖鬼少年垂首望著書案上的墨字,臉頰上還殘留著被關進暴室時與侍從推搡留下的淤痕。
他輕聲問:“墨,是不潔的意思嗎?”
陰山澤沒料到他會這麼問。
“是取‘繩墨’的意思。”他輕笑道,“木工以墨斗線校正曲直,這世道卻沒有一根能替妖鬼辨個是非曲直的墨斗線,但你的心中,應該有這樣一根線。”
是非,曲直。
少年抬起頭,看向踏著一地落英而來的琉玉,看向她被自己所傷的手臂。
傷到她的時候他因為太過愕然,連一句抱歉和關心都沒來得及說,她就被周圍的女使親衛圍了起來。
傷得嚴重嗎?
她會生氣嗎?
此刻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
() 麼,但腦海中映出的卻是她在看到自己妖鬼之態時的驚懼失神。
這和在無色城時見到的那些眼神不同,他瞧不起那些踐踏妖鬼的世族子,認為他們才是披著錦繡皮囊的怪物惡鬼。
但她不一樣。
第一次見面時,她救了差點死在他手裡的妖鬼。
第一次見面,她更是救了自己。
她不是那些草菅人命的世族,她是個好人,可如果連她都不能接受自己本來面目,認為他醜陋低賤,不配與世族為伍——
他又要怎麼讓自己相信,妖鬼從來都不低人一等,是和人族同樣的存在?
“不準用這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看我!”
琉玉突然上前,兩手捧住了他的臉,準確地說,是捏住了他的臉。
“我是被你的火嚇到了而已,不是別的,下次我肯定能贏你!你別太得意!”
墨麟一動不動,緩慢地眨了眨眼。
陰山澤已從朝暝那裡知曉了經過,他以扇掩唇,輕聲道:
“她就是被你的妖鬼之態嚇到了,不過她不只是怕觸肢,怕蛇鱗,她連拇指大的蟲子都怕……”
琉玉惱羞成怒:
“爹爹被飛蛾嚇暈不是更可笑嗎!”
“又不是一隻,那可是一大片飛蛾!”
父女一人拌起嘴來,沒有旁人插嘴的餘地。
旁邊的妖鬼少年默不作聲地看著這一幕,幾息之前那種幾乎要摧毀他的滅頂恐懼無聲褪去。
原來是這樣。
他重新得以呼吸。
-
有陰山澤的庇護,妖鬼少年被允許在陰山氏留了下來,還像親衛那樣得了賜名。
陰山氏的僕役侍從不敢對他明面上有什麼無禮,但背地裡還是對他避之不及,甚至於連他在府內的小膳房用膳,膳夫都讓他自備碗筷,因為他用過的東西,旁人不會再用。
墨麟反應平淡,即便有不知他身份的小女使主動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