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封的永安亭侯名聲此刻也終於傳到了他耳朵裡。
相比起早在漕幫就見過陳松意跟遊天,得過他們的幫助,眼下再次讀起他們在京城掀起的波瀾,滿臉與有榮焉的壯漢,這個矮小老人的表情就要古怪多了。
這位永安亭侯所為,確實可以改變局勢。
她從去年春天就開始奔忙,幾乎是一種非人的方式,補齊了被扎得如同篩子的大齊。
基本上大齊哪個方向出問題,她就能立刻補上。
可是,她的那位在背後主導了一切的師父,那位被帝王以國師之位虛席以待的麒麟先生,怎麼怎麼聽怎麼像自己?
老人一開始還覺得這會不會是自己想多了,可後面卻發現這其中還有小師弟遊天的摻和。
——那個神醫遊天,絕對是他認識的遊天!
難道這是師弟借自己之名去做的?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林玄自己就先推翻了。
不,不可能。
以小師弟的性情跟謀略,就算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謀劃跟佈局。
他最有可能做的就是到處去找拋棄他的人,然後跟對方同歸於盡。
可我什麼時候收過這樣一個徒弟?
林玄聽到最後,自己都茫然了。
他應不應該先放下這裡,立刻去京城一趟?
樹蔭下,抱著外孫的潘遜看著自己的隨從站在田邊給田裡的人讀邸報。
這時,女婿扶著女兒,帶著拎了點心盒子的侍女來到樹下。
已經入春,女兒身體不算好,還沒有脫下薄襖。
原本在他懷裡待得好好的外孫一見到他孃親就立刻發出了“咿咿呀呀”的聲音,伸長了胳膊要孃親抱。
可惜沒有如願,一雙大手伸了過來,抱起了他。
一道粗獷的笑聲響起:“哈哈柏兒,想爹了吧?爹爹抱!”
潘遜看著中途劫道的女婿。
身為一寨之主,他還不算年長,卻很有威嚴,腰間挎著一把金刀,身上的衣飾充滿了蜀地特色。
還不會說話的小嬰兒被父親抱起,雖然沒有如願到母親那裡去,但聞到了父親身上熟悉的氣息,也安靜下來了,乖乖地窩在父親的懷裡。
陳鐸成親晚,三十了才得了長子,對兒子非常喜歡,恨不得天天抱手上。
也就是老丈人來了,他才肯鬆手。
“爹。”在夫君抱著兒子又是親又是蹭的時候,陳夫人看著跟往日截然不同地站在地裡,彷彿陷入了沉思的林老先生,向父親問道,“先生這是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潘遜搖頭,然後指了指天空,“方才還好好的,突然看了一眼天就變成這樣了。”
聞言,陳夫人也看了一眼天空,難道是要下雨了?
田間,動了離去唸頭的林玄又掐算了一番。
這一回他轉變了思路,算京城的人不行,但算自己可以。
“嗯?”
他看著自己算出的結果,他應該留下?
留在這裡,對方就會主動朝他來。
在夏至之前,他就能見著人。
夏至啊……林玄放下了手,現在離夏至也不是很遠了,便是他現在出發前往京城,也要差不多夏至才能抵達,那還是留下等好了。
……
天閣,天之極。
雖然京城的邸報不會送來這裡,但永安侯親自寫的信昨天就已經被取了上來,放在了閣主的起居處。
昨日容鏡沒有回來,而是在山中觀測星象。
今日他才開啟了從京城寄來的木匣,看了陳松意寫來的信。
信裡,她彙報了她的戰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