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在她們當中,一個容顏清麗、做著婦人打扮的年輕姑娘顯得格外沉默。
她只是機械地浣洗著手中的衣物,彷彿完全沒有被同伴的快樂所感染。
水面上倒映的霞光落在她眼中,也如同紅袖招的火光跟血色。
她現在的名字叫餘娘,原本的過往已經埋葬了。
那天顏清把她從房間裡放出來,讓她跟那群被抓來的少女一起由暗道離開。
顏清讓她如果願意,就留下來做個證人,如果不願意,就隱姓埋名去別的地方生活。
餘娘選擇了後者。
顏清放的那把火,將紅袖招的罪惡通通燒去了。
那一夜,整個州府都在動盪。
那些被救出來的少女都隨著三義幫的餘部散落到了州府的人家當中,可是她沒有留下。
因為她知道,州府的亂只是一時,等到後面的人一來,這裡就會重新落入他們的掌控中,那些藏起來的人也會被抓回去。
三義幫這些人都已經是殘部了,竟然還不趕緊帶著全家避走。
她沒有等,而是直接趁著夜色離開,往野外跑。
她不知自己跑了多久,只敢在天亮的時候稍微休息一下就繼續走。
憑藉雙腿,她逃出了很遠,直到在路上遇到了一對趕著牛車的祖孫。
他們恰好在往她所選的方向走。
大概是看她狼狽,怕她是在路上遭了劫,那老人家停下了車,邀她同行。
餘娘謹慎地觀察了很久。
看對方是老人,還帶著個小孩,確定如果他對自己起了歹心,自己還能夠反殺,她這才上了車。
一路上,她都沒有怎麼說話。
她不打算再回自己的家了,從被劫掠走到被送去紅袖招,她的一切都已經完全被毀了。
——如果回到朝夕相處的家人身邊,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在他們面前掩飾下去。
牛車的速度果然比她自己用雙腳走來得快,剛到中午就到了這對祖孫的村子。
她也沒有停留,只是絞斷了自己頭上的一根銀簪,換了兩身衣服跟鞋子,付了車資,又繼續逃。
回家不行,往江南總舵去也不行,剩下的好像就只能北上。
她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在碼頭找了一份做廚娘的工作,隨著一個商隊往京城去。
這一路上,她都提心吊膽,怕船被扣下來,怕再遇上在江面上肆意劫掠的人。
但幸好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他們順利來到了京城外圍。
她自稱是要來京城尋親的,在碼頭下了船,觀察著來往的人。
觀察了許久之後,她才選擇了幾個來鎮上置辦東西的村婦,詢問這裡是哪裡,依舊用來尋親的藉口,跟著她們回到了村裡。
她要找的人自然是找不到的,不過她做出惶然無措的樣子來,村裡人見她是女流之輩,而且又是一個人,所以就先讓她在這裡留下了。
村頭有空置的房子,餘娘就一個人住在這裡。
初來的時候,她每一夜都在做噩夢,夢見自己被撕碎、被吞噬。
每每驚醒,唯有摸到枕頭底下放著的那把柴刀,她才能安定下來。
擦去冷汗,就再次強迫自己睡過去。
一切都已經結束了,餘娘每時每刻都在心裡對自己說。
她來到這裡,這兒沒有人認識她,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往,她可以重新開始。
旁邊的笑聲傳入她的耳中。
原本在洗衣服的姑娘們打鬧起來,互相潑水,水花濺到了餘娘臉上,這才讓她回過了神。
想到自己這件衣服好像洗得夠久了,該換一件了,她才